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杨家将九代英雄传之8:《杨金豹下山》作者:黄秉刚/王樵 内容提要:宋哲宗时,杨士瀚战死疆场。其妻陆云娘和儿子杨金豹也失踪多年,只有其女杨彩凤还在府中。时逢佘太君一百五十岁大寿,皇子赵佶到天波府贺寿,于后花园调戏杨彩凤,被王兰英打跑。赵佶恶人先告状,皇上要杀王兰英,家将杨开胜劫法场救走王兰英。余太君辞朝,全家要回故土西宁。途中多次遇险,终化险为夷。出家为道姑的陆云娘与杨彩凤母女重逢。红梅童子杨金豹下山,原来他在辽东铁砂山八宝灵云洞拜李长庚为师,学会一身武艺,此番在凤翔府力杀四门,认祖归宗。杨门女将回到西宁。 第001回 天波府太君庆寿 后花园殿下行凶 我国北宋哲宗年间。一天,汴京无佞天波府府门之外,张灯结彩,鼓乐喧天,人来轿往,车水马龙。原来这一天乃是杨府老祖宗佘太君一百五十岁寿辰。别看佘太君如此高寿,可她还是耳聪目明,腿脚灵便。这一天她老早就起床,梳洗完毕,带领她的儿媳、孙媳一干寡妇准备接待来宾。 为什么是一干寡妇呢?原来杨家为了保卫大宋江山,一应男将俱都为国牺牲。 当年佘太君百岁挂帅,十二寡妇征西,是杨门三代女将:佘太君带着八个儿媳和三个孙媳。如今天被杨府,是五代寡妇孤女了。佘太君的八个儿媳,只剩下了一个大刀王怀女——王兰英,这辈人还有八姐、九妹二人,她们也都百岁开外了。以下还有孙媳浑天侯穆桂英;重孙媳、杨文广之妻吴金定;玄孙媳、杨怀玉之卖隆淑贞等人。再下一辈杨世瀚也死在边关,他妻子陆云娘如今不知下落。 闲话少叙,且说佘太君带领儿媳、孙媳、重孙媳们,督促家人、仆妇,布置寿堂,整顿客室。准备接待来宾。老杨家在朝中一百多年,亲朋好友无其带数,尤其宋朝历代天子都要倚重老杨家,天子既然看得重,臣子自然要巴结逢迎。天时尚没到中午,天波杨府门前早已是车马盈门,小轿、大轿不断。来宾坐满了天波府内的正殿、偏房,内外大厅,那真是座无虚席。来宾中有的高淡阔沦,有的慢言细语。佘太君正陪着老一辈的王爷、大臣们说话,忽然门房跑着进来回禀: “启票老太君!老寿星!东宫太子殿下带同翰林院大学士刘恒前来拜寿,已到门前!” 佘太君一听,心里老大个乐意。但是,碍于情面,不得不说:“请!说我出迎!” 太子殿下,本是皇储,是皇帝的接班人,佘太君为什么听说他来老大不乐意呢?原来这个太子名叫赵佶,现年已经二十多岁。他长得枣核脑袋两头尖,两只小眍媵眼儿,一对扫帚眉,小塌塌鼻子,一张大鲇鱼嘴。别看他长相不济,却以贪酒好色臭名昭著。他还没有当皇帝呢,不但早已三宫六院齐备,而且还到处寻花问柳。世界上从来就是这样:有势力的人只要有所爱好,便会有一帮人专门投其所好,为其出谋划策,希望得到他的青睐,好能得个一官半职。翰林院大学士刘恒就是这么一个人。他长得尖嘴猴腮,肚子里的坏水一串一串的。他自从当了翰林院大学士之后,就极力巴结东宫太子赵佶,谋得了一个太子待读的官衔。所谓侍读,实际是给太子赵佶当老师,教他读书。其实刘恒不光教赵佶读书,更多的还是教赵佶做坏事,帮赵佶寻花问柳,抢男霸女。两个人凑在一起,无端生出许多事来。 且说这一天,刘恒来到东宫,会见太子赵佶。见面参拜完毕,赵佶还挺尊敬刘恒,忙说:“老师少礼,一旁坐下。” 刘恒落座之后,笑眯眯地说:“这几天我没有来,可为您办了一件好事。” 赵佶忙问:“什么好事?” 刘恒说:“这事我说了出来,保您心花怒放!” 赵佶说:“快说吧,不要卖关子啦!什么事能让小王我心花怒放?” “殿下,您最喜好的是什么?” “莫非你又为小王我访得美人不成?” 刘恒一听,拍手打掌,连说:“殿下真是聪明绝顶,一猜便着。殿下!我为您访得的这位美人,那真是天下难找.地上难寻的绝代佳人!” 赵佶说:“得了吧!你又在哄骗小王!” “不、不、不!小人怎敢哄骗殿下,不信,您看!”刘恒说看把手里拿着的一卷画轴打开,只见画上画的真是一位绝美的少女。赵佶一看,两只小呕瞪眼直勾勾地盯着画面,一眨不眨。看着看着,从他那大鲒鱼嘴角里边流出了哈喇子,耷拉下来多长,他也没有觉得。 刘恒一见,心说,哼哼!瞧这份德行,嘴里却说:“殿下!还合您的心意吗?” 赵佶边看边说:“嗯!不错,不错!这是谁家的小姐呀?快去给我叫来。” 刘恒说:“殿下,这可叫不来。您知道她是谁家的小姐?” 赵佶说:“管他谁家的哪,就是太岁爷头上的土,小王也敢去动动!谁家的小妞能侍候我小王,还不是她祖上有德。” 刘恒脸上似笑不笑地说:“殿下!这一家可不好惹!” 赵佶说:“谁家有这么大胆子,敢和小王我抗争。说,是谁家?” 刘恒说:“殿下!您可知道在咱们汴京有个无佞天波府吗?这个姑娘就是佘太君的八世孙女,秉今公杨世翰的女儿,名叫杨彩风。殿下,老杨家的姑娘,您能随便叫来吗?” 赵佶一听是老杨家的姑娘,他还真惹不起。他知道大宋朝的江山,一多半都是老杨家给保下来的;为保宋朝的江山,老杨家的男人全部战死在疆场。如今要让他家的姑娘来陪自己玩乐,人家要不愿意,倘若闹将起来,让父王知道了,自己肯定得落个不是。所以他支支吾吾地没了主竟。最后他问: “老师!杨世瀚已经死在边关,他怎么又跑山一个女儿来,你不是拿小王开心吧?” 刘恒一听,知道这个候补小皇上不敢招惹老杨家,要缩回去,就想,我不能让他打退党鼓,忙说, “殿下,卑职怎敢拿您开心!关于杨世翰的儿女,您也许不太清楚,您听卑职一说就明白了。” 赵佶说:“你说!你说!” 刘恒说:“秉令公杨世翰他的夫人名叫陆云娘,善用飞剑,也是一名能征惯战的女英雄。她给杨世翰生了一女一子。他的女儿杨彩风自幼就跟随各位奶奶、老奶奶们在汴京天波府。陆云娘和儿子杨金豹随杨世翰坐镇雁门关。听说那一年陆云娘带领三岁的儿子杨金豹到泰安还愿降香,半道遇见了强盗,以后这母子就没了信息,也不知死活。所以现在只有她的女儿杨彩风,就是画上的这位美人。姑娘在天波府内和她的祖母、老祖母们一起生活。杨家的老少寡妇,个个都是武艺出众的人物,这位杨彩风姑娘,不光学会了一身的武艺,而且文才也很出众,是个文武全才。殿下!您要是有这么一位娘娘,不光是得到了一位美人等您登基坐殿之后,她还可以帮您保卫江山。” 赵佶听了,又兴高采烈起来。说:“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刘恒说:“殿下!您先别太高兴了。您倒是乐意了,人家老杨家是不是乐意还不知道呢!” 赵佶说:“怎么?你是说老杨家看不起我,不愿意和我结亲?” 刘恒说:“那例不是。殿下,您想啊,老杨家那么多寡妇,就守着这么一位姑娘,还有不宝贵的。殿下如今虽然还没有登基坐殿,可您三宫六院都有了,再选就只能选嫔妃了。人家老杨家的姑娘给您当一名嫔妃,能乐意吗?” 赵佶听了,不禁“嘻”了一声,说:“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一样。姑娘长得再漂亮,难到我手,也是枉然!” 刘恒见赵洁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禁一笑说:“殿下,不要泄气。有道是事在人为。多难办的事,我刘恒给您出个主意,保您能够办成。” 赵佶听了,把主子的身分也忘了,忙拱手给刘恒作揖说:“谢谢老师!快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刘恒说:“主意倒有一个,只是胆量大一点才能办到,胆子小可就办个成了。” 赵佶说:“我怕什么?朝廷之中,除了我父皇之外,就数我最大了,我怕看何来?” 赵佶着急,催刘恒快说。刘恒就说:“明天乃是天波杨府佘太君一百五十岁寿辰,届时朝内百宫大概都要去送礼祝寿。殿下不妨也备一份厚礼送去。这样您先讨得佘太君的欢心,然后在开席吃酒之前,设法到杨府后花因内。杨彩风是年轻姑娘,佘老太思断不会让她到前厅来的。所以你到后花园,准能找到她。见面之后,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如果能让这个小美人,跪在你面前讨封,她本人愿意了,她那些寡妇奶奶、老奶奶、祖奶奶再说不行,恐怕也已经晚了。这一步你定了之后,再找您的父皇出面,那不就万无一失了?” 刘恒这是一相情愿的打算,赵佶色迷心窍,听了这话,也只往好的方面想,不往坏的方面去打算了。他对刘恒说:“老师!你真是个智多星,肚子里有的是主意。我将来登基坐殿,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刘恒心想:这个未来的小皇上还不知道老杨家的厉害,明天他这一去就是捅马蜂窝。老杨家的姑娘不可能跪下向他讨封,那时老杨家这一群寡妇还不把赵佶这个小皇上给揍扁了才怪呢。老杨家和宋朝天子一翻脸,可就有好戏看了。不过,不管你老杨家有多厉害,也斗不过宋朝天子。老杨家一倒台,在朝中我就无所畏惧了。反过来,赵佶成功了,他也要大大感激我。刘恒洋洋自得,左右逢源。当时二人商定第二天共同去天波府给佘太君拜寿。 赵佶把东官太子府里最宝贵的四样东西拿了山来,准备了一副抬盒。抬盒共四层,每层放一件宝贵礼品。第一层放的是一件整玉雕刻,一尺来高的寿星老儿;第二层放的是一支一尺多高的红珊瑚;第三层放的是一只赤金铸造的金蟾;第四层放的是一颗象挂元大小的珍珠。这四色礼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第二天,刘恒来到太子府,赵佶已经打扮就绪,穿上了太子的宫服。就见他头戴太子束发冠,身穿龙袍,腰系玉带,肋下佩带宝剑。刘恒免不了又是一番恭维夸赞。他们命两名王宫抬了礼盒,太子骑马,刘恒坐轿,来到了天波府门前。 且说佘太君把赵佶、刘恒迎进府内,刘恒命王官把礼盒抬到大厅之内。赵佶急忙上前把礼单恭恭敬敬地送到余太君面前。说:“今天是太君您老人家的寿辰,小王略备薄礼,来给太君祝寿,望太君笑纳” 佘太君接了过来,顺手递给管家杨福。说:“多谢殿下费心!殿下请坐。”管家忙给赵佶、刘恒打阻并把赵佶送来的四色寿礼从礼盒中取出,放在礼桌之上陈列。来宾都来观看,赞不绝口。 佘太君原以为是一般的寿礼,就没有注意,现在听大家交口称赞,这才上前观看。见是这么重的一份厚札,不禁心中暗自思量,这其中必有缘故。忙说:“殿下送给老身这么贵重的礼物,老身实不敢当,还望殿下原礼收回!”赵佶一听,心说:我送重礼有我的道理。可是,他也知道这个道理摆不到桌面上去。佘太君一说叫他原礼收回,他就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 还是刘恒这小子能说会道。他见赵佶答不上来了,忙说: “老太君!殿下一向敬重太君,他常和我说,大宋江山,多亏天波杨府的历代英雄英勇保国,才得有今天。今天老太君一百五十岁大寿,他送这么一点寿礼,那是应该的。” 赵佶接茬忙说:“对!对!这是应该的。区区薄礼,还望老太君不要嫌少,收下才是。” 刘恒又在—旁紧敲边鼓,同时,贺客中也有想拍太子马屁的人,都帮腔说:“老太君就收下吧!” 这么一来,佘太君不收,反倒不好了。心想暂且收下,看他有什么下文再说。于是说:“承蒙殿下原赐,老身就傀领了。” 且说今天来给佘太君祝寿的人甚多,有平南王高捷、汝南王郑顺、忠孝王双锤将呼延豹、东台御史司马朴、西台御史欧阳同等人,差不多朝中大小官员全都来了。太子赵佶一进大厅,所有的贺客全都站起来见礼。那些王爷都是为宋朝江山建过功勋之人,他们都深知太子赵佶的为人,心他不太看得起。但是,碍于情面,也都勉强见过了礼。 这时,东台御史司马朴对佘太君说:“老寿星,时候已经不早,请太君上座,我们好给您老人家拜寿。” 佘太君忙说:“各位来到老身的府下,老身就万分感谢丁,要说拜寿,老身可万万担待不起!” 西台御史欧阳同也说:“老太君!您老人家就不要客气了,论年纪您都够做我们祖母、老祖宗的辈分了,我们大家给您磕个头还不应该吗?” 这时杨府各个辈分的寡妇也都过来,有王兰英、穆桂英、吴金定、隆淑贞等人上前齐说:“老祖宗,请您上座,让儿媳、孙媳、重孙媳、玄孙媳们给您老人家磕头拜寿!望老祖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八姐、九妹扶佘太君坐下,命外边鼓乐天 “动乐!”然后先里后外,那些寡妇站成一排磕下头去。佘太君笑容满面,边笑边说:“免了吧!免了吧!” 家里人俱都拜过之后,赵佶和各位王爷在前,其他大小官员在后,也都磕下头去。本来太子赵佶按身分用不着磕头,但是他怀有私心,想要人家八世孙女,就讨好老太君,所以也跪了下去。佘太君忙从椅上站返还了半礼。 拜寿已毕,太君吩咐:“摆签!” 当时按官阶大小,有在大厅的,有在偏屋的,俱都入席。筵席丰盛已极。有山中走兽云中雁,草地牛羊海里鲜,那真是肉山酒海。众贺客俱都落座之后,佘太君站起来冲大家说:“今天承蒙太子殿下和各位王爷、大人前来为老身祝寿,老身不胜感激,只团我的府下俱都是女眷,给大家敬酒不便,还望大家不要客气,多喝几杯。” 大家齐声说:“谢老太君!” 寿堂之上马上就热闹起来。有互相敬酒的,有猜拳行令的,有聊天打唠的,不一而足。这时刘恒隔着桌子给赵佶使了一个眼色,赵佶会意,瞅大家都自顾自的,下人也忙着端洒送菜无人注意,就从座席上溜了出来,走出寿堂,顺着甬路,溜溜达达,直奔后跳。 没多时就进入了杨府的后花园。他边走边东瞅西望。只见这个花园方圆有数亩之大,园内假山真水,水旁建有水阁凉亭。当时正是九月,花园内菊花盛开,五额六色,十分壮观。但他无心观看景致,只想尽快找到他要见的美人。他刚刚绕过假山,忽然看见演武厅前边有两个年轻女子正在练武,就急忙躲在一株树后,定腈观瞧。只见正在舞剑的女子是个小姐的打扮,绢帕包头,软银箍勒顶,身穿一身软靠,腰系硬带,脚穿八步彩鞋。她手持宝剑,只舞得白光缭绕,彩虹飘摇,蹿蹦跳跃好象莺飞燕舞。再看她旁边,站着一个丫鬟,头上梳着抓髻,脑后抱着一条大辫子,上身穿石榴红绑身小袄袄,外套四喜包绒大坎肩;水红的兜档滚裤,脚上也穿一双八步彩鞋;肋下悬剑。再看旁边有刀枪架子,架子上摆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铲槊棒棍、锏锤戈矛鞭,十八般兵器,应有尽有。 赵佶躲在树后,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练剑的姑娘,觉得她和刘恒画上的姑娘容貌相同,而且比画上的姑娘还美十倍。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个舞剑的姑娘还真是杨彩风。 今天杨家上下都忙得不亦乐乎,杨彩风为什么有工夫在后花园舞剑呢?原来佘太君知道今天满朝文武都来祝寿,免不了会良莠不齐。彩风年轻貌美,到前边诸多不便,所以太君吩咐彩风不许到前厅去。杨彩风是个听话的孩子,老祖奶奶吩咐了,她自然依从。所以今天杨府前边热闹非凡,后边却清静得很,整个后花园除杨彩风和一名丫鬟以外,再无他人。 她们主仆二人在绣楼之上坐得烦闷,就到后花园演武厅前练武解闷。先由丫鬟春红练了一趟拳,然后由彩风舞剑。 赵佶在大树后边偷看了半天,见彩凤一张粉脸,白里透红,红里透白,两道细眉,一双大眼,元宝耳朵,笔直的鼻子,樱桃小口。姿势矫健,动作优美。赵佶看到忘情比不禁冲口而出:“啊呀!我的美卜儿,我可找到你啦!” 赵佶这一嗓子,惊得彩风停止了舞剑,一个收式,跳到一边。丫鬟春红“噌”拽出宝剑,蹿到彩风前边,怒问:“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到杨府后花园里撒野?” 赵佶哪里听过这个。他是太子殿下,走到哪里人家都是恭恭敬敬,磕头迎接。来到杨府,一个丫鬟竟敢如此和他说话,心中甚为不乐。本待训斥一番,义怕得罪了彩风小姐。于是忙冲彩风—拱手,说:“小姐请了!难道小姐不认识小王不成?” 杨彩风看他头戴束发冠,金龙盘绕,身穿龙袍,腰系玉带。看他这一身打扮,彩风心中明白几分。当下却摇了摇头说:“请恕小女子眼拙,不知道尊驾是谁,尊驾可能是为家祖祝寿而来,怎么不在前厅入席,跑到后花回来却是为何?” 赵佶被问得张口结舌:“我……我……来……”来于什么呢?他不好出口。后来他一想:我把脸一抹,说就说吧,如果不说,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啦。忙说; “彩凤小姐,某家乃是当朝东宫太子赵佶。久闻小姐芳名,无缘识面。今日真是天作之合,让小王在后花园得见金面,真是三生有幸!” 杨彩风早巳听说太子赵佶品质恶劣,寻花问柳成性,知道他此来不怀好意,于是正颜厉色地说:“太子殿下,请你速速回到前厅。不然的话,休怪小女无礼!” 赵佶一听,说: “哟嗬!我活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呢!我的小美人儿?不要如此无情。你可知道,小王日后登基坐殿,那时就是皇上。美人儿!你快跪下讨封吧!小王心里一高兴,说不定封你一宫妃子,你可就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呀!”说者他就迈步向前,伸手要拉杨彩风。小青红护主心切,把宝剑一横,挡在赵佶面前。 封建时代的皇子王孙,除去读书之外,也请武师教授武术。赵佶也曾练过武艺,虽然他让酒色把身体淘空了,但是一些招数他是会的。春红把宝剑在他面前一横,他走行门,绕过步,用手一拨春红的右肘,就绕到了春红身后。 春红一看自己没行挡住达个自称小王的无赖,忙说:“小姐留神!” 其实不用春红说,彩凤早就留神了。只是彩风心细,她既知道了赵佶是当今皇上的太子,倘若用剑把他伤了,恐怕太君老祖也担持不起,所以她把宝剑插入梢内,在后边严阵以待。 且说赵佶绕道了春红,一个箭步蹿到彩凤而前,伸手去拉彩凤的手。他哪知道彩风小咀岂能由他调戏,见他伸手过来,忙向旁边一闪,躲了开去。 赵佶执迷不悟,他见人家闪开了,还以为是害臊呢!忙说:“美人儿!不要害燥,快快过来和小王亲热亲热!” 彩凤一听此言,气得粉面通红,又正颜厉色地说:“赵佶!你放尊重一些,快快离开此地,倘若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佶嘻皮笑脸地说:“我的小美人儿,咱们俩谁跟谁,用不着客气快过来吧。”说着又伸手上前来抓彩凤的手。 杨彩凤本想打他一顿,教训教训他,但想起他是皇王太子,这可不是好打的,不如躲开他算了。想到这里,又一闪身,躲开赵佶,冲丫头春红说:“春红!我们走!” 赵佶一听,心说:走?往哪儿走,小王今天就是冲你来的。你定了,小王不是自来一趟吗?因为赵佶也会武艺,他趁彩凤一转身的工夫,一个箭久蹿到彩风身后,伸出两手就是一抱。那意思是想把杨彩风抱在怀里。 杨彩凤刚一转久听见后边风声,知道是赵佶扑了过来,她往右边一上步,一闪身,赵倍就扑了一个空。彩凤一转身,看见赵佶那份德性,登时气得抡圆了胳膊,“啪”一个大嘴巴子,直打得赵佶在地上转了两个圈才站住。疼得他用手捂住半边脸,说:“好哇!杨彩凤!你敢打皇王太子,你简直是反了。去!你跟小王进宫见驾去!”说着又上前要用手相拉。 这时杨彩凤扭头一看,丫头春红不知何时跑走了,花园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心想:我赶快跑回绣楼,关上楼门,不再理他。要不然,在这里,我把他打坏了,皇上要降罪;不打他我要吃亏。想到这里,就往绣楼飞跑。 赵佶忙说:“美人儿!别跑呀!”说着撒腿就迫。看看就要追上,杨彩凤往旁边一闪,上边用手一晃,下边一个扫堂腿,赵佶没有防备,“扑通”!一个狗吃屎,摔倒地上,彩凤转身又跑。 赵佶从地上爬起来,边追边说:“好呀!你打我一个嘴巴,摔我一个跟头,我都给你记着帐呢。等我抓住你,和你一块算帐!”看看又要追上,杨彩凤心想:我得给他一点厉害,把他打发走。他着,转身一腿,又把赵佶绊例在地,杨彩凤抽出宝剑,往赵佶脸上一晃,说:“赵佶,你竞如此无耻下流!你将来接续皇位,登基坐殿,也是一个昏王,要我们老杨家的姑娘做你的王妃,你趁早死了这颗心。不然的话,我就和你拼了!”说着把宝剑平着在赵佶脸上一蹭,把赵佶吓得连连告饶,说:“小姐?小姐!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把剑收起!” 杨彩凤把剑插入鞘内,说:“好!我饶你这一回。你快起来到前院去!” 赵佶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他知道杨彩凤不敢杀他,就藉拍打身上的尘土的当儿,趁杨彩凤不注意,猛地往前一蹿,又朝杨彩凤扑去。 杨彩凤早已留意,见他扑来,一闪身一甩手,“啪!”这一个大嘴巴子,把赵佶打得满嘴流血。 赵佶边捂脸,边撒赖,说:“你就打吧!打是亲、骂是爱,你越打,我越要你当王妃!” 杨彩凤一想,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我还是赶快躲开他吧。想着转身又跑起来。 赵佶说:“好啊!你打完了就跑,那可不行!”说着又追起来。 就在这个时间,忽听前院一阵大乱,又听“登登登”一阵脚步声响,从花园角门跑进来一个人。这个人一边跑,一边喊:“彩凤呀!不要害伯.祖奶奶我来也!” 杨彩凤一听,马上把心放在肚里,不再害怕了。为什么?她知道她的这位奶奶一来,就给她作主了。皇王太子再无赖,这位奶奶也能把他制住。 赵佶停下来扭头一看,就见来的这位老太太,长得可够吓人的。只见她身高过丈,肩宽三停,膀大腰圆,大手大脚。往面上一看,面似蓝靛,朱砂眉大眼珠,大嘴岔,大板牙。这是一位老太太,没长胡了,如果长上胡子,那就和瘟神一样了。要知来者是谁?下回分解。 第002回 制造假相抢原告 不分皂白问斩刑 且说赵佶正在追赶杨彩凤,忽然从花园角门跑进来一位貌加凶神的老太太。此人非是旁人,乃是六郎杨延昭之妻王兰英。杨延昭共有两房夫人,长房夫人柴郡主,次房夫人王兰英。想当年这位王兰英坐下一匹马,手中一口锯齿门扇刀,曾帮助杨延昭在疆场上立下许多汗马功劳。当时皇上加封她为镇朝侯。 这位六奶奶王兰英长相如凶神,脾气很暴躁,为人都是极为正派,她见不得邪魔歪道。坏人坏事让她碰上,她可不管是谁,你就是皇子王孙也绝不容情。她本来在前院为佘太君祝寿,怎么到后花回来的呢? 原来是丫环春红见太子赵佶对彩凤小姐无礼,本待帮小姐和这个无赖殿下打斗。历来一想;小姐的本事大,吃不了赵佶的亏,不如赶快到前院去给太君报信,来了结这番纠缠。 春红跑到前院大厅,高声大晚 “老太君呀! 可不好了。太子殿下赵佶跑到后花园,要对彩凤小姐无礼,老太君!您老人家快去看看吧!”她这一嗓子不要紧,大厅里可就开了锅了。有说的,有骂的,有窃窃私议的。别人还在其次,特别是忠孝王双锤将呼延豹,哇呀暴叫,把他的双锤一掂,说:“这个无耻之徒,竟敢跑到这里要无赖,你们在这里等候.待我去教训教训他!”说着抡起大锤就耍往后边跑。 其余的王爷、侯爷都和老杨家有交情。呼延豹这一带头, “忽啦”站起来一大片,都要到后花园去。 佘太君活了一百多岁,处理事情经验丰富,她心想:如果让这些王爷、侯爷到了后花园,和赵佶动起手来,还能有他的命在?打死皇太子,皇上当能善罢甘休。老杨家世代忠良,岂不因此落个不忠之名。所以她马上站起身来,大声说:“各位王爷!候爷!各位大人!请你们稍安勿躁,不要走出大厅。舍下的事情,还是让老身作主处理吧,请大家继续吃酒。待老身前去看来。” 大伙一看,不好违背老太君的意愿,只好又重新入座。佘太君见场面已经稳住,就说:“媳妇们!搀我到后花园去。” 老太君这里还没有动身呢,王兰英早已出了大厅,往后花园跑去。 且说王兰英跑进后花园,正好看见赵佶在后边紧追杨彩凤。这才大喊一武 “彩凤别伯,祖奶奶我来也!”这时赵佶已经看见王兰英。他当然认识,也知道这位老奶奶的脾气。他当时吓得不敢再追,站在那理发呆。王兰英跑到他跟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尖,一顿大骂:“赵佶!你这叫什么太子?你怎么能做这样不要脸的勾当?” 赵佶一时被吓住了,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才反过劲儿来。心想:我是太子,我怕你何来?于是就硬起来,想把这位老奶奶给唬回去。说:“什么叫不要脸?天下是我们家的,我是皇王太子,我要怎么着,谁敢说一个不字。” 王兰英哪能让他唬住,说:“什么?你是皇王太子?我打的就是你这个皇王太子!”说著一拳就把赵佶打翻在地。 赵佶没有吃过这个亏,他故意在地上打滚耍赖。 王兰英说:“你给我起来!” 赵佶还想耍赖,王兰英过来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赵佶害怕再被踢,连忙从地上爬起。 王兰英又说:“你是皇王太子,你要怎么着,就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我今天就要杀杀你的威风!”说者又是一拳把赵佶打翻在地。 赵佶害怕她踢,急忙爬起。王兰英过来问一句,打一拳。别看王兰英脾气暴躁,可她心眼并不少。她打赵佶绝不住脸上打,也不打坏他的胳膊腿。她专门照他皮糙肉厚的地方打。让他只感觉疼,不落痕迹。就这样直打得赵佶跪地求饶,她才歇手。 王兰英刚刚歇手,佘太君带着一群寡妇就赶到了花园。 赵佶一看,杨家女将,老老少少一大群,俱都怒目而视。有的拿着武器,有的攥着拳头。他想:我的妈呀!这些老奶奶、小奶奶,一人一拳,我这条小命儿就玩儿完了。想着忙到佘太君面前施礼,说:“老太君!您老人家快管管您的儿媳妇吧!她把小王快打死了!” 佘太君说:“赵佶!王兰英为什么订你?” 赵佶说:“这……这……谁知道她为什么打我?” 佘太君比 “赵佶啊!你是咱们的大宋朝未来的皇上,你将来应该当一位有道的明君,才能够保住江山万代相传。就你这样还没有登基坐殿呢,就行为不正,作恶多端。将来大宋的江山,岂不要断送在你手?今天是老身的寿涎之日,文武百官都来祝寿,你竟敢在这样的J日子里网,到我杨家干这种无耻勾当。如果不是老身劝住众位贺客,他们都要来和你理论。赵佶啊!希望你能改恶从善,以江山为重!” 赵佶为势所迫,只是点头称是! 佘太君说“媳妇们把路让开,让他逃命去吧。’ 这的赵佶如获大赦,撤腿往前院就跑。 佘太君说:“站住!” 赵佶一听,吓坏了。忙给佘太君跪下说:“太君饶命!” 佘太君说:“前院大厅文武百官,早已气炸了肺,如果见你出去,一人一拳也把你打扁了。媳妇们,打开后花园便门,放他去吧!” 赵佶闻听,急忙磕了一个头,爬起来从花园便门出去,跑回了太子府。 赵佶回到府内,只见刘恒正在张罗,要让太子府的王宫们到天波府去迎接太子。原来,刘恒在春红到大厅禀告太君,群臣大哗时,他恐怕大伙找他的麻烦,趁乱溜出了天波府。 且说刘恒跟随赵佶来到书房,赵佶往椅子上一坐,马上跳了起来。龇牙咧嘴,大声“啊哟!” 刘恒见状忙问:“殿下!您怎么啦?” 赵佶瞪了他一眼,说:“都是你,让我去挨了一顿臭揍,还问我怎么啦!” 刘恒忙陪小心,说:“真对不起,必都小的不好。是那个彩凤姑娘打的吗?” 赵佶说:“彩风姑娘长得象天仙一样,让她打两下子,我不在乎,就是再打狠点,我也情愿挨她的。是这么回事儿,我和彩凤姑娘正在后花园里闹着玩儿,她在前边跑,我在后边追,眼看要追上了,们偏来个女凶神王兰英,她不问青红皂白,把我一顿拳打脚跟。你看,把我的屁股都踢肿了。” 刘恒忙安慰说:“是吗?这一回殿下可吃亏了。您放心,咱们不能让她白接,您到皇上驾前告她去。” 赵佶忙摆手说:“她倒吧!你这不是让我去挨骂吗?父皇最反对我去找美人儿,我去了不光告不倒人家,我还得挨一顿骂。” 刘恒说:“殿下,我给您出个主意,这一状一准能告赢。” 赵佶说“怎么告法?” 刘恒说:“这个合法就叫抢原告。如果等到明天早朗,佘太君上殿奏明皇上,那时您恐怕不光挨骂,还要降罪。为今之计,咱们得抢在佘太君前边。咱们成了原告,明天早朝佘太君再谈什么,皇上也不信了。” 赵佶说:“那敢情好。这个原告怎么个抢法?” 刘恒说:“皇上这时正在后宫休息,你是太子,可以进宫而圣。” 赵佶说:“我见着父皇怎么说,就说我想要杨彩凤做妃子—…” 刘恒没等赵佶把话说完,就说:“那怎么能行!那不等于你自己去告自己吗?” 赵佶说“那你看该怎么说?” 刘恒说:“你千万不能透露一点杨彩凤的事儿。你得这么、这么、这么说。”说着刘恒教给了赵佶一篇谎话。 赵佶转身正想进宫,刘桓说:“你先等等。你就这样进宫.万岁爷要问你:王兰英打你啦?” 赵佶说“打啦?” 刘恒说:“你的伤在哪儿呢2” 赵佶说:“这个…在屁股上。” 刘恒说:“在屁股上,你能在万岁爷面前脱裤子吗?别说万岁爷不信,就算信了,也激不起万岁爷的怒气来。” 赵佶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刘恒说、 “我有办法,就怕殿下您不乐意!” 赵佶说:“我乐意,你说吧!” 刘恒说:“咱们得在外表造点伤,血漓忽拉的,让万岁爷一看就动心。” 赵佶论说:“怎么造伤?” 刘恒说:“您站稳了,让我再打—顿。” 赵佶急道:“你来打我?” 刘恒忙说:“殿下!您可要想明白,虽然是我打您,您可要想着这是那个母夜叉王兰英打的。” 赵佶说:“哎,我知道啦!不过,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刘恒说:“手下留情?那哪儿行啊!不狠就流不出血来,没有血万岁爷就不信,万岁爷不信,老杨家就不倒;老杨家不倒,杨彩风就到不了你手。你说我是狠点还是轻点。” 赵佶忙说:“狠点!狠点!” 刘恒论 “狠点?这可是您说的。您站好了。这是王兰英在订您。”说着,他操起桌上的砚台,举起手臂,照赵佶额角上打了下去。就这一砚台下去,把赵佶脑袋上打了一个扁窿,鲜血“哗”就流了半边脸。 刘恒忙说:“快!用手捂住伤口,往后宫快跑。” 且说哲宗皇帝在后宫,见到儿子赵佶满头满脸鲜血,跪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忙问:“皇儿!这是为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赵佶说:“是天波府的王兰英!” 哲宗听了,大为惊诧,忙问:“王兰英为何要打你?” 赵佶说:“今天本是杨府余太君的一百五十岁生日,孩儿前去祝寿,佘太君把孩儿让进一间书房,备酒筵招待,本来挺好。不料镇朝侯王兰英进来,态度傲慢,根本不把我这个殿下放在眼里,还说咱大宋的江山,全靠他杨家才得坐稳。孩儿听了,气愤不过,辩了几句,她就大为恼火,后来又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还给咱们太祖、太宗皇上,编排了很多谣言。” 哲宗皇帝已经有点恼火了,问:“什么谣言?” 赵佶说:“孩儿不敢说,伯父皇气坏身体。” 哲宗恼怒道:“照实说来。” 赵佶忙说:“是!是!”赵佶就把刘恒教他的一番言语说了出来。 俗话说:“把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刘恒教给赵佶酌这番话,正是说王兰英揭了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和他的弟弟赵二舍赵匡义的一些不可告人的丑事,用来激起哲宗皇帝的气愤,好让他仇恨杨家。 宋朝开图皇帝赵匡胤和他弟弟赵匡义有什么丑事呢!活得从头说起。 原来陈桥兵变之后,赵匡胤黄袍加身当了十六年皇帝,他怕别人篡位,就杀害了郑恩等开国功臣。 赵匡胤坑害别人,企图保住他的皇位以传之万代。他哪知道,就在他病得要死的时候,他的二弟赵二舍赵匡义,到他病床前,把别人支使开去,把他害死,继承了他的皇位。后来京戏里有一出戏叫《贺后骂殿》,说的就是赵匡胤的贺皇后在金殿辱骂赵匡义,骂他抢夺了她儿子的里位的故事。 所有这些事低都是宋朝皇帝不可告人的丑事。当时,赵佶说镇朝侯王兰英用前边叙述的那些丑事,辱骂了太祖、太宗先皇。最后说:“就因为儿臣和王兰英分辩了几句,就遭到王兰英的毒打,你看,头上打了一个大窟窿。当时,佘太君拉也拉不住。请父皇为儿作主!” 赵佶没有把佘太君告进去,他是想留点退步,将来要扬彩风为妃时,佘太君不致拦阻。 且说哲宗皇帝听了赵佶选一番鬼话,又见他血流满面,他知道王兰英虽是女流,却生就—副莽撞脾气,不由他不信以为真。于是心中怒火冲天,暗说:玉兰英啊王兰英!你竞如此大胆。不只打了皇王太子,竟然还敢辱骂太祖、太宗。我若不杀你,岂不让朝中群臣小瞧我宋朝天子!想到这里,就对赵佶说:“皇儿速找太医去医伤奇Qisuu.сom书。明日早朝,父里自有主张。” 且说天波杨府佘太君在朝数十年,对宋朝历代天子的习性,甚为熟悉。她知道太子赵佶回去,绝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有刘恒在一夯挑拨,皇上可能明天就会发难,所以佘太君一夜也没有睡好觉。 到了第二天清早,各个辈分的寡妇都到佘太君房中请安。 余太君说:“媳妇们!你们快伙通知外面,给我备轿。我要上殿面君,把昨天之事向圣上言明,免得圣上听了一面之词,产生误会。” 准知道众媳妇刚刚答应一声,还没有到外面去呢,外边管家杨武进来禀报:“禀老太君!外边有皇上圣旨下,请太君接旨!”佘太君听了,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众寡妇也都一愣。都感到圣旨来的突然,凶多吉少。 . 佘太君对众媳妇说:“大家不必惊慌,外边准备香案,待老身接旨!” 佘太君在众媳妇簇拥之下,来到外边大厅。传旨太监高举圣旨,说:“圣旨下!佘太君接旨!” 佘太君带头,众媳妇一齐下跪聆听圣旨。传旨太监高声说道:“圣上有旨,宣天波府镇朝侯王兰英速速随旨上殿,不得延误!钦此。” 佘太君一听,就为隧是为打太子赵伯的事。但是,也不能违抗圣旨,遂对王兰英说:“兰英,到金殿之上,只可讲理,不可动蛮,勿耍有毁我杨家忠君保国的清名。” 要依王兰英的脾气,到金殿之上,非闹他个人仰马翻不可。如今听婆婆一说,只好憋着一口气,勉强答应。 佘太君看着王兰英随传旨太监走了以后,甚不放心,害怕王兰英上得金殿,会有不测。于是,马上命人侍候,换上诰命服装,准备上殿面君,陈说情况。正要传唤备轿,忽见前院管家杨武又匆匆跑来回禀:“回禀老太君!外面御林军已把杨府包围,圣上第二道旨意下。” 佘太君和众寡妇一听,俱都感到愤怒和惊慌,佘太君想:看来这次王兰英是完了。王兰英这一生为朝廷东挡西杀,曾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如今皇上竟偏听偏信,不问青红皂白降罪于她,恐怕她性命难保了。 这时众寡妇一个个摩拳擦掌,吵嚷着要上朝去找昏君辩理。佘太君虽然气愤,却还镇静。一摆手,众寡妇马上肃静下来。 佘太君说:“媳妇们不要吵嚷,随我接旨。” 这时传旨太监站在大厅之上,宣称:“圣旨下!佘太君跪!”佘太君和众寡妇跪下听旨。传旨太监宣读圣旨说:“圣旨命天波杨府在今天之内,上自太君,下至家将,不奉旨意,不得擅自出府。倘不遵守,按抗旨论处。钦此!”传旨太监传旨毕,即行离开天波杨府,回殿交旨去了。 佘太君本要上殿面君,去和皇上辩理,搭救王兰英,现在圣旨不推杨府人等离府,这就是说把搭救玉兰英的路堵死了。这可怎么办? 佘太君带领众寡妇,来到天波杨府门楼之上,向外观看。只见御林军备持刀枪剑戟,把天波杨府围了个水泄不道。如果强行出府,势必要和御林军打将起来,那样就不光是抗旨不遵,而成了图谋不轨,反抗朝廷,要担当造反的罪名。佘太君左思右想,徒唤奈何。杨家束手无策,暂且不表。 且说王兰英被带上金殿,三跪九叩之后,哲宋皇帝在上面一拍御案,大声怒喝:“王兰英你胆敢辱骂先帝,诽谤朝廷,形同造反,来呀!” 站殿的御林军答应一声:“在!” 王兰英往上跪爬半步,说了一声:“万岁爷容奏!” 哲完皇帝竞不容分说,命令御林军:“把王兰英绑赴午门,等候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御林军答应一声:“是!”“忽啦”一声上来把王兰英绑了起来。 按说这几个御林军要捆绑王兰英,可没有那么容易。只因王兰英来时,佘太君曾经嘱咐,不可动蛮,她这才没有反抗。同时,她也想到老太君一定会上殿面君,代她讲理。她哪知道圣上再降圣旨,御林军已经包围了天波府,佘太君无法上殿来呢? 且说御林军绑了王兰英,推推搡搡把她弄到午朝门外,绑在行刑桩上,等候斩首。 金殿之上,哲宗皇帝问文武百官:“众位贤卿,哪一位愿作监斩官?”殿上无人答腔。哲宗皇帝连问三声。忽有一人应声而出,高声说:“臣有本上奏!” 哲宗抬头观看,见是左殿将军朗全忠。魏全忠本是宋朝大将魏化的后代,他家和杨家也是世代相交的老友。魏金忠三跪九叩之后,说:“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有一言,愿达天听。” 哲宗皇帝知道他要讲情,就故意堵他的嘴巴,说:“魏爱卿!你可愿领旨去做监斩?” 魏全忠说:“主公!微臣不敢去作监斩,愿为王兰英求情!王兰英为朝廷出生入死,立下过汗马功劳。关于她辱驾先帝,诽谤朝廷之事,尚希我主容其辩解,倘若是实,也希明日大朝之时,将其交六部议处,以服人心。还请我主三思!” 哲宗皇帝想:倘若容她辩解,势必把先帝那些丑事,拿在金殿之上传说,于朝廷脸面更加有碍。倘若交六部议处,这满朝文此绝大部分都和杨家有些瓜葛,那样,王兰英恐怕就杀不了啦。想到这里哲宗把惊堂木一拍说:“魏全忠住口!王兰英犯下欺君辱主之罪,难道孤家就杀她不得吗!求情之事,不用再提。”说着把圣旨往下一扔,说:“魏全忠接旨!” 魏全忠无奈,只好说:“臣在!” 哲宗说:“命你速到午门以外,等候午时三刻,监斩王兰英!不得有误!” 魏全忠只好叩头接旨下殿。来到午朝门外监斩棚里,坐下之后,命人把王兰英带来。 王兰英被带到之后,魏全忠忙下座施礼,说:“候爷!我和天波府乃是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由我来监斩侯爷!我在金殿之上,也曾为侯爷讲情,谁知皇上竞然不准,硬逼我来监斩。现在,没有别的,侯爷有何言语,请告诉我,以后一定代为转告。” 王兰英说:“将军高义,小妇人来世当报。魏将军!我杨府可有人上殿面君?” 魏全忠说:“噌!候爷您不如道,皇上派御林军把杨府包围,并传旨不被杨府人等出入,所以杨府无人上殿!” 王兰英听了此话,知道自己这条性命再无可救了。“哈”了一声,说:“此乃我杨家尽忠报国的下场。皇上说我辱骂先皇,诽谤朝廷,纯系无稽之谈,实是太子赵佶到杨府后花园调戏我那孙女杨彩风,我们打了赵佶,才意下这杀身之祸。事到如今,我就是有天大的冤枉,也无从申诉了。魏将军!你只管奉旨行事,小妇人绝不怨你。”说完一转身,不等御林军推搡“登登登”出了监斩棚。 这时,法场已为御林军包围起来,周围还聚着人山人海。老杨家在京城之内,谁人不如,何人不晓?谁都知道老杨家乃是一门忠良,如今竟然要杀镇朝侯王兰英,不少人都在暗自议论,为王兰英不平。可是大家徒自不平,谁也救不了王兰英。 看看时到中午,就听报时大炮“咚”响了一声,眼看再响两声大炮,王兰英就要人头落地,就在这时,大街之上,奔来了一匹快马,马上骑着一位彪形大汉,打马如飞,直奔午门法场而来。 且说这匹马高八尺,长丈二,头长角,肚生鳞。左边有日,右边有月,日行一千,夜走八百,鞍鞯俱全,乃是一匹青鬃马。 马上端坐这位大汉,看年纪不到二十岁,身高足有一丈,虎背熊腰,肚大腰圆。面似锅底,两道粗眉,斜插入鬃。一双大眼,闪闪放光。头戴扎巾,身穿箭袖,肋下挎着宝剑。在马鞍的得胜钩上,挂着一条浑铁点钢枪。 就见这个小伙子骑在马上,边跑边喊:“闲杂人等,快快闪开,快马过来了!”看热闹的老百姓“忽拉”往两边一闪,都用惊疑的眼光看着他。心里都在疑问:“他是谁?他要干什么?” 马上这个小伙子是谁?他不是别人,乃是天波杨府总管杨福的儿子杨开胜。杨开胜今年一十七岁,他和杨世瀚的儿子杨金豹正是同岁。杨开胜从小就生得虎头虎脑,天生的力大无穷。比他大的孩子都没有他的力气大,谁也不敢惹他。他从小在天波府内,和杨金豹一起玩耍。后来,杨金豹和他母亲一起去雁门关再无消息。六奶奶王兰英每当看见他,就想起自己的孙子杨金豹,所以特别喜欢他。往常把他带在身边,教他武艺。在杨府之内,他和王兰英特别亲近。两个月前,杨开胜奉太君之命,带着几名家将,到山后火塘寨老杨家坟地去扫墓添土。事情办完之后,杨开胜挂着佘老太君的寿诞之日,想紧着赶回来,给老太君磕头拜寿。谁知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天。当他和家将赶回到天波府时,看见大批御林军包围着杨府。不如出了什么事情?后来御林军中有杨开胜一个相好朋友,偷偷告诉他:“杨六奶奶王兰英,被皇上绑处午门法场,午时三刻就要砍头了!” 杨开胜一听, “哇呀”一声暴叫,扭头跨上战马,扬鞭催马就往午门跑来。他边跑边想:天波府被御林军包围着,没有人能出来搭救六奶奶,六奶奶的一条性命可就全仗我杨开胜来救了。我赶到法场,豁着性命不要,也得把六奶奶救出法场。 且说大炮响过一声之后,杨开胜催马来到了午门法场他本想冲进去,见人就杀。又一想:不对!我倘若见人就杀,刽子手便知是来劲法场,要是一刀先把六奶奶杀了,我岂不就白劫法场了吗?我还是先礼后兵吧! 你别看杨开胜这个愣小子,他还真是粗中有细。他想到这里,来到御林军前,大声说道:“呔!你们听着,快快叫你们的监斩官出来见我。” 御林军一看这个小伙子好象半截黑塔一般,心想: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凶呀?问, “你是干什么的?找我们监斩官干什么?” 杨开胜说:“少罗嗦!快快通禀,不然我一枪扎你个透明窟窿。” 御林军一看这个架势,不敢怠慢,忙说:“好!好!我给你通禀,你在这里少待!” 时间不大,左殿将军魏全忠骑马来到法场入口处,抬头观看,认识:乃是杨府家将杨开胜。只见他骑在马上,手托大枪,威风凛凛。魏全忠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来意,心中暗自盘算;我这里正愁没有办法搭救王兰英呢!杨开胜到这里来,肯定是要抢劫法场。我不如和他明打暗助,让他把王兰英救走了吧!想到这里,假装和杨开胜互不相识,上前用大刀一指,说:“来人莫非想劫法场?休走,看刀!”说着向杨开胜送了一个眼色。 杨开胜认识魏全忠,但他没有看出魏全忠的眼色,还以为魏全忠真要和他打呢。心想这个人真坏。就说:“你小爷 爷就是要劫法场,你敢把我怎么样?”说着架开了魏全忠的大刀,挺枪向魏全忠当胸扎来。 二人战了三个回合。魏全忠心想:不能拖延时间,迟则生变。于是故意卖了个破绽,杨开胜趁机挺枪扎去,把魏全忠大腿扎破,鲜血直流。魏全忠一拨马头,撒马败了下去。杨开胜随后就追。 魏全忠一看,心说:这个楞小子真是个混人。就故意把马放慢,等杨开胜追到切近,小声说:“傻小子!你不去救人,紧着追我于什么?”杨开胜这才醒悟,敢情魏伯伯是好人呀。忙小声说:“多谢!”然后磨转马头,杀散御林军,赶跑刽子手,来到王兰英身边,翻身下马,叫了一声:“六奶奶!我救您来啦!”王兰英声息全无。杨开胜仔细一看,不好!王兰英昏迷不醒,要知死活,下回分解。 第003回 劫法场兰英逃命 降罪责大君辞朝 且说杨开胜来到王兰英身旁,看见王兰英已经昏迷不醒。王兰英也已经一百来岁,她被绑在刑桩之上,烈日蒸晒,心中气苦,被折磨得昏迷过去。杨开胜以为王兰英已经死了,吓得哭叫起来: “六奶奶!六奶奶!你死得好苦呀!我一定替你报仇!” 杨开胜边哭叫,边推王兰英。其实王兰英只是昏迷了过去,被他这一叫一推,缓解过来,看见杨开胜站在身边,忙说:“孩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杨开胜一看,大喜,忙说:“六奶奶!我已经劫了法场,咱们快走。”说着就拔出宝剑,挑断绑绳。 王兰英说:“孩子!京城之中,到处是护京军队,咱们逃不出去,再把你的性命搭上,怎么值得?你快一个人逃命去吧!” 杨开胜不由分说,把王兰英背在背上,又用绳子绑在自己身上,然后翻身上马,冲出法场。 且说魏全忠大腿流血,又故意弄得盔歪甲斜,骑马来到午门,下得马来,一瘸一拐,上了金殿,跪下叩头:“我主万岁!可了不得了!臣奉旨正在法场监斩王兰英,眼看三声炮响.就要开刀,忽然来了一匹快马,马上一个黑脸大汉,手使挥铁点钢枪,‘来劫法场。微臣和他战在一起,无奈来人武艺高强,没有三合,臣就被他大枪扎伤。御林军和刽子手也被他杀散。还请陛下速速派人前去保护法场。” 哲宗皇帝一听,就知道魏全忠是有意要放王兰英,就问:“罪犯王兰英现在如何?” 魏全忠论 “微臣战败时,王兰英尚被绑在法场,现在如何就不知道了。” 哲宗想要降罪魏全忠,可是他战败带伤,又没有证据说人是他放的,倘若降罪,恐怕群臣不服。只好说 “起过一边,下去裹伤去吧!” 魏全忠叩头谢恩,下殿去了。 哲宗往左右一看,看见右殿将军刘化。心想:刘化和老杨家过去不睦,派他去追赶王兰英,或不致再把她放走。于是叫了一声:“右殿将军刘化听旨!” 刘化急忙上前跪倒,说:“臣刘化在此!” 哲宗说:“朕命你带领御林军,火速追赶劫法场之人,把钦犯王兰英逮回!” 刘化听了,心中犯难:刚才听魏全忠说劫法场的黑脸大汉本领高强,再加上王兰英是女中豪杰,自己去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可是圣上有旨,又不敢不遵。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声:“臣领旨!” 哲宗说:“火速下殿去追赶逃犯!” 刘化跪地不起,说:“臣尚有一事,请圣上裁夺!” 哲宗不耐烦地说:“快讲!” 刘化说:“请圣上下旨,准臣调动护京大军,封闭四门,免得王兰英逃出城去!” “ 哲宗说:“准你调动护京大军,火速下殿前去追赶。” 刘化领旨,出了午门,一方面命人去护京大帅衙门调兵,一方面带领御林军追赶杨开胜、王兰英。 且说杨开胜背着王兰英,骑在马上,正在急急忙忙往前奔跑,就听后边追兵一片声喊。时间不大,追兵就把他们追上了。刘化胆怯,不敢上前接战,就命军兵上前包围。这么一来,杨开胜跑起来就容易多了。 杨开胜双手托枪,催马往外突围。军兵们挨着死、碰着亡,不大工夫,就让他杀出一条血路,闯出重围。 刘化一看,这可不行。要让他们跑了,我回去怎么交旨。于是,一方面命军兵在后紧追,一方面紧催战马,赶上杨开胜,和他战在一起。开始几个回合,由于刘化心怯,杨开胜又是拼命,所以打了个平手。但是,杨开胜赶路回来,没有休息就去救人,身上又背着一百多斤,厮杀了半天,已经精疲力竭,怎么能战胜刘化。 刘化和杨开胜战了几个回合以后,感到杨开胜也不过如此,去了怯意,越杀越勇。 杨开胜心想:我可不能恋战,逃出城去为要。于是猛扎一枪,刘化向后一闪,杨开胜藉机会磨转马头就跑。刘化拍马紧迫。 杨开胜打打跑跑,看看来到西城门内,很快就可以跑出城去,后边刘化又已追上,缠住他猛打。 杨开胜这时已经力不从心,身上三处带伤。刘化的大槊带着风声,直在杨开胜的前后左右飞舞。杨开胜心想:六奶奶!我是已经尽了全力,实在救您不出去了。 正在杨开胜迭遇险情的时候,从旁边一条大街,转出来三匹战马,马上有三员老将。杨开胜一看,长叹—声:“噌!这一回我和六奶奶的性命休矣!” 来的这三员老将,俱都顶盔贯甲,年纪都在五十多岁。头前这一位头戴乌金盔、身穿乌金甲,面似锅底,两手托一对人面乌金锤;后面那两员老将,每人手托一秆大枪。从这三人的穿戴来看,都是王爷的身分。头一个是忠孝王双锤将呼延豹,第二个是汝南王郑顺,第三个是平南王高捷。这三位王爷都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这老哥仨怎么到这里来了呢? 原来这老哥仨都爱喝一怀,三个人轮流作东,经常聚会。这一天都在忠孝王府聚会,忽听家将来报,说:“朝廷要杀镇朝侯王兰英,让天波杨府杨开胜劫法场救了出来,现在皇上派兵追捕,听说城门都关了。”这老哥儿仨一听,马上放下酒杯,略一商量,就各自披挂整齐,骑战马出了王府,命人打探,说杨开胜和追兵正在西门以内厮杀。所以这老哥儿仨催战马就来了。 呼延豹的战马跑在前边,他边打马边喊:“钦犯往哪里跑,俺呼延豹来也!” 这时杨开胜打马在前边跑,后边刘化看看追上,举起他的大槊,一槊打下。就在这千钧—发之际,呼延豹战马跑到,他边喊:“钦犯往哪里跑!”一边让过杨开胜的战马,举双锤架住了刘化的大槊。 刘化一看是忠孝王呼延豹,心中有点害怕,他刚耍问呼延豹是怎么回班?呼延豹却抢在头里说话了:“刘化!你为什么把皇上的钦犯放走?却用大槊来打本王?” 刘化一听,吓了一跳,忙说:“呼延王爷!您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 呼延豹说:“怎么?你还想抵赖吗?” 没等刘化说话,郑顺和高捷在后边说了:“他抵赖不了,是他把钦犯放走了。呼延王爷上前一拦,刘化就用大槊打呼延王爷!” 呼延豹说:“高贤弟!他放了钦犯,咱们不能放,你快前去追赶,别让他逃出西门。” 高捷一听就会意了,这是比我把他们送出西门,就说:“对!他放咱追,不能让他逃出西门。”说着一拍马追杨开胜去了。 这里呼延豹和郑顺拦住刘化,故意和他纠缠。呼延豹说:“刘化!你放了钦犯我不管。你打我一槊,我可不能让你。” 刘化忙说:“找的王爷!我哪敢打你,我是打杨开胜。” 呼延豹说:“这就不对了,你的大槊明明是往我头上打来,怎么说是打杨开胜呢?多子郑王爷在旁边看见了,要不然我还不冤枉死啊!” 郑顺说:“对呀!我看得清清楚楚,你不追杨开胜,把大槊往呼延王爷头上打;多亏呼延王爷本领高强,要不然早让你一槊打死了。” 刘化说:“啊呀!我冤枉呀!” 呼延豹说:“你可真鬼头,你打了人还喊冤枉!” 按下他们在这里纠缠不表。 且说高捷恐怕杨开胜出不了西门,所以打马急追。看看来到西门,前边不远就是杨开胜。他这里心中正在盘算,西门肯定已经关闭,我怎么才能把城门赚开,把杨开胜放走?忽然看见在西门洞里有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一员大将威风凛凛,手提一把大刀,在那里把守。这员大将不是别人,乃是镇京大帅魏良臣,朗良臣原在杨世翰的部下为将。他能做到镇京大帅也是杨家的保举。高捷当然知道这些。他看见魏良臣在这里把守,知道王兰英和杨开胜已能逃出京城,就把心放宽了。 原来镇京大帅魏良臣在帅府接到刘化部下的传言,听说是杨开胜劫法场,救了王兰英,他就知道杨开胜得走西门逃走。于是传令部署各城门关闭,然后他飞马来到西门。把守西门的将官要关闭西城门,魏良臣说:“不用关城,有本帅在此,还怕捉拿不住逃犯?”守城将官自然不敢违抗。 且说杨开胜背着王兰英,飞马来到西城门。他看前边有魏大帅拦截,后边有高王爷追赴,心说:这一回可逃不了啦。他拍马来到魏大帅马前,托枪冲魏大帅扎去。魏良臣向旁边一闪,虚晃一刀,说:“大胆杨开胜,不许出城。”杨开胜本想:来到西门,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城去,等他看见魏良臣虚晃一刀,并没有真正拦他,于是打马向前冲,竟然出了西门。 魏良臣和高捷在后边追出城来,虚声高喊:“饮犯往哪里逃,快决下马就缚!”制造声势。这一位大帅,一位王爷,等于把杨开胜护送出城。他们眼看杨开胜纵马如飞,跑得远了,这才回城。魏大帅说道. “逃犯已经跑远,追赶不上了。高王爷!你说对不对!” 高捷忙说:“一点不错!我们追赶不及,竟让他们逃走了。” 魏大帅吩咐:“关闭城门,没有本帅将令,谁也不许出城。”守门将士齐声答应:“是!”魏良臣巡察四门去了不提。 且说高捷打马回来,看见呼延豹和郑顺还在和刘化纠缠,就说:“禀呼延王爷!我追赶到西门,和魏大帅一起前堵后追,谁知杨开胜拼命死战,终于让他冲出城去了。” 呼延豹一听,已经放心,遂说:“刘化!这一回你遂了心愿了。你把杨开胜放跑,抗旨不理。我和你上殿面君。” 三位王爷,一位将军,吵吵嚷嚷回到午门。这时哲宗等待抓回王兰英,还没有退朝。这一群人上得金殿,刘化急忙上前跪倒,口称“万岁!” 哲宗问:“刘将军!可曾把王兰英和劫法场的罪犯抓获?” 刘化跪爬半步说:“启奏万岁,王兰英和劫法场的罪犯逃走了。” 哲宗说:“如何逃走的?” 刘化刚要启奏,呼延豹跪倒说:“启奏万岁!是刘化放走的。” 刘化听了,叩头如捣蒜,说:“万岁爷!微臣冤枉!” 呼延豹说:“你有什么冤枉?我主万岁!今天,郑顺、高捷和我在我家里聚会,忽然家将来报,说皇上钦犯逃跑。我们为了给万岁爷分忧,就披挂骑马出来,正遇见杨开胜背着王兰英逃跑。我上前拦阻,谁知刘化不追逃犯,却举起大槊朝我打来,要不是我的手快,举锤架开,我早已在他槊下作鬼了。郑顺、高捷在旁全都看见了。” 郑顺、高捷忙上前跪倒:“我主万岁1忠孝王说的没错,我们二人是见证!” 刘化一听,更害怕了,忙又跪爬半步,直叫:“万岁饶命!” 哲宋皇帝心里也明白,刘化和老杨家不睦,他决不会把杨开胜和王兰英放走。但是刘化拿不出证人哲宗也知呼延豹和郑顺、高捷三个人,亲密无间,但是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刘化竟然无法反驳。哲宗无奈,只好说:“呼延豹、郑顺、高捷三位王兄,你们下殿去叫”呼延豹说:“万岁爷!我们帮万岁爷捉拿逃犯,有功没有?”哲宗只好敷衍说:“有功!有功!”呼延豹还要再说,郑顺忙在后边拉他的衣襟,呼延豹明白言多必失,于是和郑顺、高捷三人跪倒谢恩,下殿而去。 哲宗又对刘化说:“你也下殿去吧!”刘化知道不再对他追究,也忙谢思而去。 哲宗考虑:王兰英污辱先皇、殴打太子该杀。如今她就是被人劫了法场,逃出京城,也不能就此罢休。于是,传旨命刑部拟定文书,广传天下各府州县,命他们拘捕钦犯王兰英和抢劫法场罪犯杨开胜。 考虑天波杨府出了如此逆事,也不能轻易放过。但杨家八代都对朝廷有功,也不能处分过重。最后哲宗传旨:罚天波府众寡妇太太三年不得领俸银。同时,命人将先皇御赐“无佞天波府”的大牌匾暂且摘去,待抓获王兰英,明正典刑之后,再把牌匾挂上。 圣旨传到天波府,佘老太君和众寡妇接旨之后,俱都感到不平。明明是皇王太子跑到杨府来肆意胡闹,天子却只字不提,而王兰英反倒落了个污辱先皇的罪名,还要斩首。若不是杨开胜舍命把她救走,如今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现在没有斩了王兰英,反倒怪罪起天波府的众寡妇,每人罚俸三年。这还不算,还要摘去先皇御赐“无佞天波府”的牌匾。皇上竟然如此不讲道理,众寡妇一个个七嘴八舌,都要上殿面君去讲理。 余太君把手一摆,说了一声:“媳妇们!大家不要烦躁不安,各自回房歇息。一切事情,自有我来处理。” 众寡妇听了,不敢多言,当即各自散去。 且说这几天来,佘太君把自己关在房内,茶不思,饭不想,坐不稳,立不安,她把老杨家保宋以来的前前后后,风风雨雨,颠过来倒过去地想了三天,最后下了决心,把几辈寡妇叫到上房她的居室,非常严肃地说:“媳妇们!咱们来自山南海北,归到老杨家来。跟随老杨家,为宋朝天子东挡西杀,南征北讨,保得大宋朝天下太平。可是,我们老杨家的男将们,有的战死疆场,有的亡在边关,到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一干寡妇。虽然如此,我们仍然是忠心耿耿,从无怨言。不科我们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本来是我们有理,却变成我们有罪。如今不光王兰英逃亡在外,性命朝不保夕,而且还摘掉我们多少爷们用性命换来的“无佞天波府”的先皇御赐牌匾。我反复思考了三天三夜,如今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众寡妇道:“老祖用您就说吧,走什么路我们全都跟着。就是赴汤蹈火,我们也绝不后退。” 佘太君说:“媳妇们!这条路并不是让你们去厮杀,这条路乃是辞朝,保住全忠全孝之路。” 众寡妇急问:“老太君!怎么个全忠全孝呢?” 太君说:“看起来咱们老杨家的全盛时期已经过去。当今皇上今天听信馋言,不顾老杨家对朝廷的汗马功劳,要杀王兰英,明天就可能听信馋言要杀老杨家另外的人。现在急流勇退,咱们老杨家还能保住忠于朝廷的名声。辞朝乃是全忠。” “这一次辞朝之后,咱们全家老少均回西宁老家。咱们叶落归根,到西宁守住老杨家的祖坟,迫念老杨家祖先的风范,以后再设法把山后火塘寨的坟墓都迂回西宁,咱们慎终追远,时刻不忘老杨家的祖圳。这就是全孝。媳妇们,你们想想我说的对吗?” 众寡妇一片声说:“对!老祖宗想得周到,我们愿跟随老祖宗一起回西宁。” 佘太君说:“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咱们就先作准备,然后在适当时候,再行辞朝。” 众媳妇们说:“悉听名祖宗调度!” 佘太君说:“既然如此,穆桂英,你过来!” 穆桂英忙到前边,问, “太君有何吩咐,孙媳自当照办。” 佘太君说:“咱们要回西宁,须得有人去打前站。第一,须得事先把吃住安排妥贴,要不然,我们回去,免不了会手忙脚乱,惹人耻笑; “第二,咱们西宁的祖坟,虽然每年都派人回去修缮、添土,但是这一次是我们全家回去,到得西宁后,必须祭祖,所以也得安排妥贴。 “桂英,命你带排风,再领五十名家将去打前站,把上述两件事情办好。你可能办到?” 穆桂英忙说:“老祖宗放心,孙媳一定办妥。” 佘太君说:“桂英!排风!你们把这两件事办老之后,就到陕西凤翔府等侯我们,在那里也把全家的食住安排好。” 穆桂英和杨排风齐声答应:“是!” 当天,杨排风亲自挑选了五十名既老成、又能干的家将,整顿好了行装。第二天五更即饱餐早饭,拜别佘太君和众长辈,出了杨府。 穆挂英和杨排风在府门之外上了战马。她们临行之前,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波府的门楼,眼里含着一股热泪,心中存着一片惜别之情。 天波府乃是宋太祖赵匡胤感念杨继业老令公父子为保大宋建立的功勋而修建的,虽不如皇宫大内雄伟壮观,却也修建得楼台亭阁,应有尽有。穆桂英和杨排风都在这府内住过数十年。现在要舍此他去,依依惜别之情甚浓。 穆桂英和杨排风带着五十名家将去了之后,佘太君就在修写辞王表章,然后上朝里给了哲宗皇帝。 哲宗皇市接了佘太君的辞工表章,看过之后,知道糸太君要辞王他去,乃是因为王兰英的事情,心情不畅。他想,不要看你杨门只剩下了女将,可我也不能放你们走。有你杨家在朝,可以给我支撑半边天下。于是就把表章留下不发,也不表示态度,就象没有那回事儿一样。 佘太君第一道辞王表章上去,等了几天,没有消息,于是又写了第二道辞王表。哲宗仍然没有表态。佘太君又写了第三道辞王表章。等了几天,仍然没有下文。 佘太君一连上了三道辞王表章,天子都没有表态,太君想:看那意思不愿意放我老杨家离开朝廷,还有一点君臣之义。虽然如此,我也不能继续留在朝内。伴君如伴虎,没准儿什么时候,你又听别人一面之词,我老杨家可受不了。你不放我走,我也要去。 这一天正是三月十四,到了晚上,佘太君把全家老少都叫到上房,告诉众寡妇说:“媳妇们!明天乃是三月十五,天子和满朝文武要到太庙给本朝历代天子的龙牌上香。我要到太庙,当着满朝文武官员在历代天子龙牌之前,坚决辞朝。天子无奈,一定会应允。柴郡主、张金定、李翠屏,你们今天晚上全家都要动毛收拾细软之物,装好车辆。然后把你们各自的官服叠好,摆正,上附各人的姓名,连同金印,俱都送到二堂。等到明天五更,你们就带领车辆,出西门到十里长亭等候我。我到太庙辞朝之后,即去和你们会合出发。” 这些寡妇太太们听了老太君的话,知道是太君狠了心,非走不可啦,于是全都回到自己房中,收拾细软衣物和金银财宝。车辆不够,又派人到外边雇用。这—晚上全府的上下人等,俱都没有睡觉,装好车辆。 等到三月十五天明之后,在杨府门前大小车辆有一百多辆,小轿有三十多顶,还有家将们骑的马匹,摆出去足有一里多地。 余太君命令张金定和八姐、九妹:“你们带领全家人等,出发到十里长亭等待。” 张金定等答应出发不提。 且说佘太君乘轿来到午门,下轿之后,由两名丫环搀扶;杨彩风下马,跟在佘太君身后保护,上了金殿。 这时,金殿之上,哲宗皇帝升坐宝座。满朝文武,侍立两旁。 佘太君急忙上前施礼,并说:“佘赛花参见我皇万岁!万万岁!” 哲宗皇帝忙说:“太君平身,一旁赐座。”太君说:“谢座!” 这时,哲宗皇帝看着佘太君感到诧异。他想:佘太君以前上朝,仅都是穿戴凤冠霞帔。她穿的袍服名叫万寿袍,乃前皇所赐,她手拿的龙头拐杖,也是前皇所赠。她手持龙头拐杖上殿,可以见皇上不跪。今天太君却改了打扮,只见她雪白的头发绾成发髻,黄续子包头,身穿一般的百寿袍,也就是说今天太君穿的乃是便服。再看在太君的左边那名丫环,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右边那么丫环,代太君拿着龙头拐杖。往太君身后观看,站着一名小姐,—身短打扮。 哲宗虽然感到诧异,但由于要到太庙去进香,就没有细问,说:“太君!今天乃是参拜太庙之日,太君偌大年纪,还想着去参拜先皇灵位,有劳了!” 太君忙站起问答:“参拜太庙,乃臣应该应分。” 哲宗说:“好!大家俱已到齐,我们就起身吧!” 当时的太庙,修在宫内御花园中,皇上下殿上了车辇,其余文武百官俱都步行,时间不大就到了太庙。进到大殿之中,只见正中,供奉着先皇的灵牌,第一位就是太祖赵匡胤,第二位乃是太宗赵匡义,第三位是真宗赵恒,下边乃是四帝、五帝、六帝,六个牌位。哲宗皇帝首先进香,其次是各家王爷、侯爷,再其次才是五府六部的官员,俱各进香参拜完毕。佘太君站在大殿正中想起了往事,不禁百感交集,珠泪盈眶。她想:当年赵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登基坐殿,建立了大宋。后来河东刘三造反,宋朝无人可敌,三道旨意,把我杨家请进汴梁。当时金刀杨令公杨继业带着七郎八虎八个儿子,平定了河东,二下南唐;大辽又和大宋作对,杨六郎镇三关,杨宗保征西,杨文广征南,十二女将征西,杨怀玉扫北,杨世瀚锤镇里维国。我老杨家世代保宋,创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但是,我老杨家,代代都被奸臣陷害,如今杨府只剩下众位女将,却又太子出来和杨府作冰才落得发皇榜海捕王兰英,罚年俸摘除御赐匾。想到伤心处,老太君不由得泪流满面。口个不说,心中默念:先皇啊,先皇!非是老臣我保国不到底,实乃是事不得已,我才来辞别先皇之灵,上表辞王,还望先皇在天有灵,不要苛责老臣。想到这里,太君擦干眼泪,转过身来,面冲哲宗跪倒,口 称: “我皇万岁!老臣我有本章上奏。” 哲宗更感诧异,忙说:“太君,今天乃是太庙进香,老 太君有本,还是回到金殿再说吧!” 余太君跪地不起,从袖口中拿出一份表章,双手捧上, 说:“还望万岁恩施格外,一览老臣的表章。” 哲宗无奈,只好把表章打开观看,原来是第四道辞王表。哲宗览毕,说:“老太君!你乃我宋朝开国老臣,年轻之际,南征北战,铠甲披在身,南北扫烟尘,渴饮刀头血,睡卧马鞍心。如今您老人家上了年纪,应该在京城亨荣华,受富贵,想不到您却要辞朝回归故里。朕已接到您三道辞王表,我都末准。这是第四道道王表了,朕我是依然不能允准呀!老太君,现在为先皇灵位进香已毕,您还是回府休息去吧!” 佘太君听哲宗如此言语,心说:我今天是去意已决,岂是你几句话可以打发走的?大君在天子面前,跪而不起。说:“我主万岁!非是老田我固执辞朝,实在是我杨府现在但剩女将,而且全都老弱不堪。一旦朝廷有事,老杨家已是无能为力。如再赖在京城,吃拿朝廷俸银,已是无功受禄,老身全家寝食不安。还求主公恩准,放老臣全家去吧!” 哲宗皇帝已从太君话中听出不满,但是,他也考虑;倘若真准太君辞朝,诚恐;第一,在京城引起骚动。因为京城呼、杨、郑、高四家,俱是开国元勋,一向荣辱与共.朕前要杀王兰英,继之摘掉无佞天波府的牌匾,现在再准其辞朝,恐怕呼、郑、高三家不满;第二,倘若朝廷一旦有事,杨府虽都是年迈寡妇,却仍然成名素著,是朝廷的依赖。所以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不准太君辞朝。 佘太君心想,我是去意已决,全家都己离去,如今皇上执意不准辞朝,这可怎么办?难道还能把全家人等再从十里长亭招回来不成。佘太君急火上攻,她已是百余岁人,一口气上不来,就感到脑袋一昏使向后晕倒。两名丫环和杨彩风急忙在后扶住,让太君坐在地上,轻轻呼叫捶揉。 满朝文武官员看见太君晕倒,俱都围过来观看,呼唤。 哲宗皇上一看,也感到心中难过。忙跪在太君面前,口中不住念叨:“老太君!你看这是怎么说的,你们杨家为朝廷屡立战功,朕实乃舍不得你们离去呀!想不到老太君竞然如此想不开,急得昏了过去。这便如何是好?” 要知佘太君性命如何?下回分解。 第004回 太君全家离汴梁 兰英主仆陷潼关 且说余太君辞朝不准,一时急火攻心,竞然昏晕过去。 哲宗皇帝感到过意不去,上前探视,说:“老太君你这是何苦呢?你们杨家历代在朝,忠君为国,曾立边无数功劳。如今你辞朝要去,朕怎能舍得?惊不批准,本是一片好心。唉!想不到老太君竟然如此想不开,急得晕了过去。朕要早知你能如此,也就准你辞朝了。” 你说巧不巧,正赶上哲宗说这句话时,偏巧佘太君苏醒过来。她听哲宗说:“朕也就批准了!”急忙从地上爬起立 跪倒在地说:“谢主隆恩!” 哲宗皇帝一听:“这……” 佘太君一看,皇上要往回拉,忙说:“我主万岁!君无戏言!还望我主话符前言!” 哲宗听了,知道无法挽回了,只好说:“既然如此,朕批准你辞朝就是!不过,请太君回府,择日朕当亲去你府,为你全家饯行。还望太君在京城再盘桓数日。” 佘太君想:“我呀!拉倒吧!有道是夜长梦多。再说,我全家已出城在十里长亭等侯,我岂能再等你饯行。忙说:“万岁爷!既然已批准老臣辞朝,老臣就不再等了。不瞒我主说,我已命全家动身,现在十里长亭等候老臣出发。” 哲宗再三挽留。 太君说:“主公!老臣去意已决。现在天波府门已经封闭,二堂之上摆有我家各辈人等的宫袍履带和黄金宫印,还请我主派人前去启封,收取。”说著,太君又从丫环手中接过包袱和龙头拐杖,论 “万岁!这是老臣的官服、侯印和龙头拐杖,请万岁爷收回。” 太君说完之后,跪地给皇上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扶着丫环就往外走,杨彩凤紧随身后。 哲宗皇帝忙吩咐随身太监,速于午门外御河桥旁备酒。皇上亲手给太君斟了三杯御酒,以示饯行。众文武均和太君道别。饯行己毕,太君上轿,彩风上马,出西门直奔十里长亭和全家会合去了。 哲宗皇帝也吩咐散朝,起驾回宫。众文武俱都黯然神伤不提。 . 且说翰林院大学士刘恒和右殿将军刘化本是叔伯兄弟。他们的祖先乃是河东刘王。大宋初期,河东刘王造反,赵匡胤旨命杨家将征灭。因而刘家后代牢记这桩仇恨。刘恒给赵佶出主意到杨家调戏杨彩风,就是存心离间大宋朝廷和杨家的关系。如今他们见杨家全家离京要回西宁,十分高兴。刘恒把刘化找到他的府里,兄第二人坐在密室里谈论。 刘恒说:“兄弟,不是哥哥我夸海口,是我赂施小计,就让大宋朝廷和杨家发生嫌隙。佘太君辞朝,带领全家回西宁,大宋天子就等于失去了左膀有臂,没有了依靠,这对我们将来起事有很大好处。不过,让老杨家平安回到西宁便宜了他们。” 刘化说:“依哥哥的意见,该当如何?” 刘恒说:“杨家女将今番回归西宁,一定心灰意懒,倘若我们派一得力能手,在途中出其不意,截杀杨家女将,定能得手。这样,一来防杨家东山再起,二来也报了杨家平定河东之仇。” 刘化说:“哥哥高见,兄弟舍下正好有两个护院之人,人称姚家二猛,哥哥叫姚天栋,弟弟叫姚天震。他们乃是兄弟我的心腹之人。我命他们二人带领家将五十名,俱都乔装改扮,随后追杀杨家女将,你看如何?。” 刘恒说:“好,你告诉他们二人,一定要见机行事。战暗杀均可。但不管得手与否,均不许泄露真情。” 刘化说:“我知道了。” 刘恒又说:“还有,除派姚家二猛追杀之外,还安派人到磨盘山、麒麟峪通知刘文灿和李龙、李虎,要他们在杨家通过时截杀。总之,务必杀掉杨家全家。” 刘化说:“好,谨遵哥哥之众请你放心。你就等着看那个老婆子的人头吧!” 不说这兄弟二人暗布阴谋。且说佘太君的大轿在前,丫环的小轿紧队杨彩凤骑马押后,不多时出西门来到十里长亭,和柴郡主、张金定、李翠屏、八姐、九妹等人会合在一起。佘太君把皇上批被辞朝的经过说了一道,然后全家启程。一百多辆大车,三十多乘大轿、小轿、一齐起动。家将们骑马前后卫护,(奇*书*网^.^整*理*提*供)杨彩凤骑战马来回游动。彩凤知道,她的那些祖奶奶、老奶奶、奶奶们惧都年纪高迈,只有自己年轻,身负保护全家之责。尤其是殿下赵佶在我杨家吃了亏,皇上要斩老奶奶王兰英,又被杨开胜劫法场救走。他的谋士刘恒必然从中使坏,看来这途中一定不会平安无事。所以她时时不敢有一点松懈。 这一天,车马大队来到洛阳地界。五色将晚,行到一个大镇甸叫吉祥镇。这个镇甸约有五六百户人家。镇中一条大街,街上商号饭馆、旅店应有尽有。在大街中间有一座高升客店,这座店房前后三进院套,并有专门存放车马轿的地方。彩凤看这里不坏,忙命家将前去联系住宿。店房掌柜一看,这么多人,这么多车马轿,能做一笔不小的买卖,忙命人动员别的旅客往一块归并,给杨家腾出来两进院子。大家忙乱一阵之后,车、马、轿、人俱都安排妥当。 彩凤心细,把家将的首领叫在一起,吩咐他们把载有细软的车辆集合在一起,并轮流派人值班看守,不得疏忽。家将首领一一答应,自去安排不提。 且说杨彩凤主动承担起路途中的一切事务,有不明白之处,就向八姐、九妹请教。这三位老少姑奶奶都是热心肠。她们招呼着给各房的太太、老太太、奶奶、老奶奶们开过饭店,|Qī|shu|ωang|大家俱都安静下来,那时候都是点油灯,晚上没事都要早睡。就在大家准备上床睡觉之际,忽听店房门外一阵大乱,“叭叭叭”店门被打得山响。 彩凤听了,不知店外来的是什么人,她马上抽剑在手,推屋门,要往外走。八姐、九抹刚才睡着了,这时突然惊醒,忙问, “彩凤,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彩凤说:“店外有人高声叫门,听着来人不在少数。不知是什么人?我到角门去看看。” 这时店家已经都睡了,忽听如此叫门,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忙都穿衣起来。掌柜的跑到门边,向外问道:“外边什么人叫门,你们是干什么的?” 就听门外人蛮横地说:“快开门,干什么的,你开开门就知道了。” 掌柜的一所,只好把门打开,往外一看,把掌柜的吓了一跳。就见门外站着好几十名军兵打扮的人。为首的一人冲掌柜的怒喝:“你们干什么啦,我们叫了半天的门,你们才开?” 掌柜的连忙作揖打恭地说:“老爷,我们都睡觉了,听见叫门,就赶快起来了。” 为首的军兵说:“告诉你,我们是潼关来的。我们潼关的副元帅带着五百军兵从边关到汴京去办公。行到此处,天色已晚,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快给腾出几间房子来。” 掌柜的忙说:“啊呀,我的老爷,小人的店房里都住满了,没有房子。” 那为首的军兵把眼一瞪:“胡说,我们是给皇上办事的,你敢说没有房子?没有房子让别人给腾一腾!” 这时众军兵也帮虎吃食,咋咋唬唬地说:“他妈的,快点腾,慢了,小心把你抓起来,治你个抗旨不遵的罪名!” 掌柜的说:“啊呀!我的爷!别说小店已经住满了人,就是不住人,您们五百军兵老爷也住不下呀!” 为首的军兵说:“好啦!这么办吧,你给腾出三间房,够我们副元帅和官老爷住就行。我们其余的弟兄在外边搭帐篷住。” 掌柜的一看,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答应下来,然后去给那批己住下的客人磕头作揖,求他们往一块并一并,好歹给这帮人腾出三间房来。 掌柜的忙过来说:“军爷!给您腾了三间上房,请副元帅进屋休息吧!” 为首的军兵忙派人去请副元帅和偏副众将。 杨彩凤在角门处把经过都听明白了。她知道镇守潼关的副元帅不是一般的将官。潼关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它处在河南到陕西的咽喉要道,地势险要,一边临山,一边临黄河,只有一条道路从关内通过,别无他路可通。今天这潼关的副元帅还带着五百军兵,深更半夜来到这里;他们要于什么?杨彩凤这里正想哪,忽听马蹄一片声响,原来是潼关的副元帅和他的偏将副将官都骑马来到店外。 “吁一”战马停住,众人下了战马。杨彩凤在角门里向外一看,就见为首的这个副元帅浑身上下穿了一身便服,头强大叶将巾,脑后一朵簪缨飘洒,肋下挂一把腰刀。往脸上看,他面似银粉,两道粗眉,一双环眼,颌下短短的须髯。旁边马童给他拉着马,马上挂着头盔甲胄的包裹,得胜钩上悬着一把三停大刀。在他身后,跟着偏将、副将有六、七个。 这个副元帅是谁?他到汴京干什么?原来潼关有两位大元帅,一正—副,乃是亲兄弟二人,哥哥飞刀将郭大朋是正元帅;弟弟金刀将郭金朋是副元帅。这兄弟二人使用两口大刀,威震一方。他们和刘恒、刘化互通声气,也和磨盘山,麒麟峪谋叛的大王有瓜葛,都有图谋不轨的打算。 这一天,他们接到朝廷刑部传下文书,说皇上钦犯王兰英和抢劫法场犯人杨开胜逃出京城,并把王兰英和杨开胜的长相描绘清楚。要各地关备注意逮捕。 郭大朋兄弟同时还收到刘恒从汴京来的信,说:太子殿下特别关心这两名犯人。尤其是那个叫王兰英的,过去曾在西歧国住过,现在逃出京城,很可能要回西歧。潼关是到西歧必由之路,你们一定要注意,拿获以后,火速押送京城云云。 郭家兄弟这些天来,除经常亲自在关门检查过往行人以外,还晓渝手下人等注意检查,不得玩忽职守,放过逃犯。 且说那一天,忠孝王呼延豹故意和刘化纠缠,并暗示平南王高捷把扬开胜送出西门。也多亏镇京大帅魏良臣和杨家有旧,故意把他们放出城来。 杨开胜背着王兰英,骑着战马跑出西门以后,不走大道,专走山村小路。这一天,来到一处山村之外,看看前后无人,勒住战马,下马把六奶奶王兰英从脊背上卸了下来。王兰英虽然武艺高强,但一来她已上了年纪,二来又折磨了这么半天,她从杨开胜背上下来以后,就倚着一棵树坐了下来。杨开胜说:“六奶奶!您老人家饿了吧!这里前后左右无人来往,您老人家在这里坐着休息,我到左近农家去讨些饭来,咱娘儿俩吃饱了好赶路。” 玉兰英说: “孩子!你千万小心了!不要让人家看出破绽。” 杨开胜说:“六奶奶放心!孩儿自然晓得!” 时间不大,杨开胜拿回来几个馍,一壶开水,两只饭碗。娘儿俩都饿坏了,一阵狼吞虎咽。吃饱喝足之后,娘俩才商量到哪里去避难。 杨开胜说:“六奶奶!我刚从山后火塘寨老家回来。干脆,咱娘儿俩到火塘寨去吧!” 王兰英说:“孩子!恐怕不行。火塘寨是老杨家的老家,谁都知道,官兵能不去那里搜捕吗?” 杨开胜说:“六奶奶,您说到哪儿去好呢?” 王兰英说:“这样吧,我过去在西歧为王,现在那里还有亲戚,不如咱们二人到那里去吧!” 二人商定以后,又由杨开胜到附近老乡家里去用身上的衣服,换来了两身农家衣服·又用王兰英头上的首饰换来一匹骡子。二人改装之后,尽量白天休息,晚上行路。走了好多天,才走到潼关。 王兰英知道潼关乃是重要关卡,要过潼关实在不易。他们在潼关城外呆了很久,都没有机会进城。正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从大道上来了两辆大车,一辆装了一车于草,一辆装了一车粮袋。这两辆车都是重裁。潼关城卡建在山上,要进城乃是上坡道,大车行走特别费劲。 王兰英见此情景,灵机一动,忙对杨开胜耳语了几句。杨开胜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原来王兰英让他去和车老板说,可以把一马一骡借给他们拉帮套。车老板当然欢迎。车上有现成的帮套,把一马一骡套了上去,这时杨开胜告诉车老板说:“让我这位老奶奶坐到干草车上去吧!” 车老板自然不好反对。王兰英练过武艺,她踩着杨开胜的肩膀,借劲往上一跳,就上到干草上幼往草上一躺,下边根本看不见,剩下杨开胜一个人就好办了,他假装是跟车的,车前车后,张张罗罗,就这样混进了撞关城内。 进得城来,地势已见平坦,杨开胜扶着王兰英下了车,把一马一骡卸了套,送粮草的车各自去了。 王兰英和杨开胜很容易就进了潼关城,于是就放松了警惕。他们找了个小饭馆,一来吃饭,二来想等到快闭关门时趁着忙乱,混出关去。这想法本来很好,谁知道杨开胜小伙犯了酒瘾,要了二斤酒,王兰英也爱喝,这娘儿俩可就喝起来了。这一喝酒不要紧,可就惹出大祸来了。 酒入愁肠,容易醉人。这娘儿俩虽未大醉,却因喝了酒后,迷迷糊糊,说话就失了分寸。 杨开胜说:“六奶奶!赵佶那小子竟敢招惹咱们杨家,简直是不要脸。六奶奶,您真揍他了?” 这位六奶奶王兰英,一听提到打赵佶那一段,不顾仍有招致杀头之患,一时兴起,把当时的情形,连说带比划,讲了一通。这娘儿俩说得可真热闹。 事有凑巧,这个饭铺有个跑堂的刘二,他姐夫在潼关大帅郭大朋手下当一名马夫,和刘二说过要捉拿逃犯杨开胜、王兰英这件事。还说这两名罪犯都是天波杨府的。所以刘二一边侍候杨开胜、王兰英喝酒,一边听他们谈论,不料听见他们这一番说话,于是,肯定了他们就是皇上要抓的那两名逃犯。就偷偷出去,给他姐夫送了个信。他姐夫又到大帅府告了密。于是,郭大朋、郭全朋兄弟二人,带着数百名官兵,把这个小饭馆前后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果杨开胜和王兰英没有喝酒,尚可及早发现可疑情况,立刻逃走。但是,他们喝得迷迷糊糊,等到官兵包围了小饭铺,郭大朋和郭金朋进到里边,他们才感到不对。这时官兵人多势众,官兵用挠钩把他们二人拉倒,捆绑起来。拥拥揉揉,送到了帅府。 郭大朋坐在帅位上,郭金朋坐在侧座。郭大朋吩咐升堂,喝喊一声:“带钦犯!”军兵便把杨开胜和王兰英拥到帅堂之上。王兰英这时的心情很颓丧。她想我这是命该如此,本应当死在午门法场,如今多活了几天,也算是赚的。所以她是闭口不言,一句话也不说。杨开胜却不如此,他在大堂之上破口大骂。郭大朋见无法审问,他想:既是抓到了犯人,审不审都是一样。于是,命令:“暂且押入死囚牢中!派重兵看守。”又吩咐:“这夜打造两辆囚车,明日押解进京。” 郭大朋本要亲自押解,后来考虑到潼关乃重要关口,倘若有何闪失,吃罪不理。这才命其弟副帅郭金朋带五百军兵,押解着囚车,从潼关出发到汴京去。 也是事有凑巧,偏偏和杨家众寡妇奶奶住在同一座店房。 且说郭金朋带着偏副众将,进了店房,店家点首哈腰,上前迎接。 郭金朋问:“店家!你们店里都住了些什么人?” 店家忙各 “回元帅爷的话,这前院住的都是来往客商,做小买卖的。” 郭金朋又问:“还有哪?” 店家忙说:“还有就是后边两进院子里,包给了一家搬家的人居住。” 郭金朋一听,感到奇怪,问:“他们有多少人,竟然要包两进院的房间?” 店家说:“人是不少,大概能有二百多口。” 郭金朋心中犯疑:什么人家搬家,竟然有这么多人?他当然不会想到是杨家女将要回西宁。所以并没有深问。 郭金朋带着他的偏副众将都进了上房,吩咐伙房准备酒席。然后又命军兵, “把两辆囚车赶到店房院里,派人轮班看守。 时间不大,就听一路车轮声响,由两匹马拉着两辆囚车进了店房,停在当院。围着囚车的有一哨军兵,备拿刀枪站岗。 杨彩凤在角门里,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住思量:一般的罪犯,都是由解差解送,这两名罪犯,不光打入了囚车,而且还由副元帅带五百名官兵护送,看来定是重要罪犯。不知他们犯了何罪。因为天黑,离得又远,看不清两个囚犯的面貌。她可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六奶奶和杨开胜,所以认为和自己无关。正想回屋去休息,就在这时,前面那辆囚车的罪犯说了话。那声音,就好象打了一个霹雳。 “呔!当兵的,给爷爷拿饭来!” 杨彩凤本来要回房去,听这个囚犯一嚷,感到声音特别耳熟:这不是杨开胜吗?于是,杨彩凤又站了下来,要听一个究竟。 那个囚犯嚷过之后,看守的军兵,一阵斥骂。杨开胜当然并不惧怕,和他们对骂起来。 这时从上房出来一名副将,说:“副帅吩咐,给两名囚犯打饭。”守卫囚车的官兵才停止叫骂,不多时送来饭菜。 古时的囚车是一个大笼子,囚犯的身子完全装在笼子里,只露一个脑袋在外边。所以,囚犯自己无法吃饭,须得军兵喂吃。杨开胜年轻小伙,心里无啥牵挂,喂他的军兵稍慢一点,他就骂声不绝。而王兰英年纪大了,英勇一生,现在反落了这么一个结果.心中不免难过,食难下咽。喂她的军兵直说: “你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 杨开胜听了,边吃还边劝说:“六奶奶,快吃吧!天火的事也得吃饭。” 杨彩凤在角门里听了,心中难过。耍依她的性子,恨不得过去把军兵杀散,把囚车打烂,把六奶奶救出来。但是,想一想,那样做不行,屋里还有潼关的元帅和将官;再说全家都在后院,救了往哪跑?我不如回去和两位老姑奶奶商量商量再说。 杨彩凤转身回到房内,八姐、九妹两位老姑奶奶正坐着打更,见杨彩凤回来,两只眼睛红红的,忙问:“彩风!你这是怎么啦。” 杨彩凤忙把前院所见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两位老姑奶奶听。 八姐、九妹听了彩凤说的情况,干着急,没有办法。后来,还是杨彩凤想出一个主意。 彩凤说:“二位老姑奶奶!这么办吧!您老二位回头劝说老太君,想个什么办法把全家留住,在这吉祥镇店房里多住一天,千万别说杨开胜和王兰英被获遭擒,打入囚车押赴汴京,免得惊了老人家。” 八姐说, “这好办!可是光瞒住老太君,又怎么救他们二人呢?” 彩凤说:“老姑奶奶!您别着急呀,救他们二人的事交给我。” 九妹说:“你一个姑娘家,又怎么救他们呢?” 彩凤说:“老姑奶奶!您忘了我会这个。”说着把她的绣龙大刀一掂:“待一会我女扮男装,在天不亮的时候,赶在官军前边,从后门出去,到来路上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等他们押解囚车过来,我出来把郭金朋一刀砍死,把押解的军兵杀散,把六奶奶和杨开胜救出来。” 八姐、九妹说: “那行吗?郭金朋的本领也不弱呀!” 彩凤说:“他再高的武艺,侄孙女也要叫他刀下作鬼。”这个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八姐说:“好!就算你能把郭金朋打败,救出了六奶奶和杨开胜,以后怎么办呢?他们是钦犯,现在各处都有刑部文书捉拿他们,你把他们藏到哪里去?” 彩凤说:“瞎!现在先不去想那么多。要知道错过这个机会,他们可就要被押解到汴京,那就没有命了!那时再想救也救不了啦!” 八姐况 “傻孩子!单丝不成线,孤树不成林。你一个人去势单力薄,怎么能行?” 彩凤说:“老姑奶奶!您老人家想想,六奶奶让皇上问斩刑,还不是因为我么?如今我看着她要被解到京城,我能安心吗?老姑奶奶!您就别拦我了,我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 八姐、九妹也想跟着一块去,又怕奈太君查问起来,不好交待,只好对彩凤千叮咛、万嘱咐,又帮她化装成一他武生公子模样,拂晓时,暗暗打开后门,把她的坐骑拉了出去。杨彩凤别过八姐、九妹上了坐骑出发不提。 且说潼关副帅郭金朋和他的偏将、副将众人,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和杨家女将住在一家店房之内。他们叫了一桌酒席,在屋内连吃带喝,闹了半夜,喝得迷迷糊糊。第二天早起,郭金朋把他手下的偏、副将都叫了起来,简单吃了早饭,便由五百军兵,前呼后拥,押解着两辆囚车上路了。 郭金朋派副将、他的妻侄王玉在前,带着一百人开路,吩咐他说:“前面若有何动静,马上给后边打招呼。”其余四百军兵,分在回车前后,并由其余蹶将、副将带队,郭金朋在后边押队。 他们的队伍离开吉祥镇,往东进发。郭金朋常常进京,知道再往前走二十余里,必经一座山,这山名叫独龙岭,岭里三十多里荒僻没有人家。过去经常有一些山贼草寇出没,截道、抢劫行人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过,今天他带着五百军兵,又有他郭金朋副元帅压队,估计不会有事。虽然如此,他仍是催马赶到前边,吩咐开道的王玉,命他多加小心留意。 王玉二十多岁,初出茅庐,满不在乎地说:“姑夫!您就放心吧!别说没有毛贼出现,就是出来个三十、二十的毛贼,不够侄儿一个人收拾的。再说,姑夫您的大名在这一带谁不知道?小小的毛贼听说咱爷们押队,缩头还怕缩得慢呢,他敢出来找不自在?!” 郭金朋让他妻侄一通吹捧,也有点晕乎啦,说: “对呀!好小子!咱爷们在这条道上来回走了多少回,从来没有出过错儿。不过,小子!今天可不一样,今天押的可是钦犯。平安到京,升宫发财,要出了差错,可就要掉脑袋,明白吗,你在前边给我留点神!” 王玉说:“好嘛!姑夫!没错儿,您就瞧好的!” 且说王玉带着一百军兵,工夫不大就来到了独龙山口。王玉口说不怕,心里也有点打怵。他为了壮胆,大声吆喝:“弟兄们!这就是独龙山口,山里常有毛贼出没,你们不要害怕,有咱们大帅郭金朋老爷押队,毛贼不敢出来!”一百军兵也为了壮胆,故意齐声大喝:“知道了!”王玉又命众军兵弓上弦、刀出鞘,时时留心,步步注意。说话间他们进山已经走了五、六里地,平安无害。 王玉一方面心里高兴,一方面又为了壮胆,就高声唱起了小调:“十八岁那个姐姐呢,长得怎么那么俏……”刚刚唱了一句,就看见前边草丛中一阵乱动,蹿出来一只獐子,这只獐子跑得飞快,直冲着王玉冲来,王玉高兴说:“獐子,快射箭!” 谁知后边的军兵箭还没有射出来呢,那只獐子“扑通”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死了! 王玉飞马来到跟前,翻身下马,说:“今天该王老爷我走运,老天爷给我送上门来一只獐子。”他走过去弯腰一看:呀,这哪是老天爷送来的,就见獐子肋部中了一箭,只露箭杆,所以这只獐子跑了一会就死了。 王玉心说;这是有人在这里行围打猎呀,不知道这打猎的是什么人,可不要是那话儿来了。又一想:管他呢,平白无故我拣一只獐子,总算我走运。呆会打尖时,把这只獐子剥了皮,肉可以烧烤,皮可以卖钱,尤其是,獐子肚脐里有麝香,乃是名贵的药材。网嗯!这活该我王玉发一个不大不小的财。 想到这里,就命手下的军兵:“过来两个人,把这只獐子给我抬上走!” 军兵里有专门爱拍马屁的,跑过来二人,过去用绳子把獐子的四条腿往一块一绑,砍了一根木根,往中间一插说了声“起!”两个人就要往起抬这只獐子。就在这时,忽听前边树林之中有人高声喝喊:“呔!你们把獐子给我放下!”话没落音,从树林中飞跑出一匹战马,马上一员女将,后跟一伙丫环,过来把王玉这一队军兵拦住。 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第005回 截囚车夫妻苦战 请帮手母女相逢 且说从草丛中跑出一只獐子,倒在大道上死去。王玉下马过去一看,乃是中箭而亡。王玉拔出獐子身上的箭一看,只见箭杆上到着几个小字:“箭无虚发”。王玉心说:这是什么人,好大的口气。他刚命令手下军兵把獐子抬起要走,这队前边树林里有人喝喊:“呔!你们给我站住!”随后,从树林里冲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王玉抬头一看,立刻两眼发直,楞在那里。为什么?原来王玉这个家伙乃是个好色之徒,从树林里出来的正是一位美貌的少妇。 这个少妇也就二十来岁,头上藏双凤金盔,身上披锁子连环甲,左边弯弓,肋下带雕翎箭,背后有两根雉鸡翔颤微微摇摆不定,身下骑一匹挑红马,双手托一口绣龙大刀,只见她面似桃花,眉似新月,两只杏核眼,一对元宝耳,鼻似悬胆,唇若丹朱,美如天仙。所以王玉一见,就两眼发呆,神志不清。口中不住念念有词:“哎呀!我王玉真是祖上有德,让我在这深山之中遇见了神仙。家花、野花,我见过无数,却没有见过这么美貌的女人。” 这位少妇今天带着几名丫环和十几名仆人出来行围打猎,射着了一只獐子,獐子带箭而逃,少妇撒马紧追,丫环和仆人也在后边紧跑。 来到树林边沿,少妇见一军官带着一队官兵,军官手中拿着自己的雕翎箭,军兵拍起獐子要走。这个少妇拍马向前,向王玉施了一礼:“将军请了!” 王玉还礼不迭,忙说:“姑娘请了!” . 少妇说:“这只獐子乃是我射死的。现在既然是你们拣着了,我就不要了。不过,我的雕翎箭必须还我。” 王玉听少妇说话,声音娇媚,浑身都感酥软,忙说:“啊!你说这支雕翎箭是你的?” 少妇论 “不错,还望将军赐还!” 王玉故意把箭往外一送,少妇去接,他又抽了回来,奸笑一声,意存挑逗地说:“姑娘,慢着,我来问你,你是哪里人氏?说话怎么那么好听?你不光说话好听,你人长得还美!” 少妇只气得柳眉倒立,二日圆翻,本待发作,又一想:他是军官,能忍且忍了吧!只好回答说:“将军!小妇人就是本山之人。” 王玉是得寸进尺,见这个美妇和他答话,就故意攀谈:“请问姑娘,今年贵庚?有了婆家了吗?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你就跟我走吧!我保你跟着我享不尽的荣华,受不尽的富贵。我的美人儿!你跟我走吧!” 那个少妇本就是忍着气和他答话,现在他竟然说出如此无礼之言,少妇气得浑身发抖,用手一指,说:“你真乃满口胡说,我问你是从何而来?你即为朝廷军官,就该懂得礼义,你却为何出言无礼?” 王玉心说:在这荒山野岭之地,我带着一百来人,难道还能怕你个丫头不成?于是嬉皮笑脸地说:“我的美人儿!你问我吗?我告诉你,我乃潼关副元帅金刀将郭金朋手下的副将,我姓王,名叫王玉。我们带着五百军兵,押送囚车要往汴京。我告诉你,这囚车里可是两名皇上钦点的要犯,乃是天波楼的王兰英和她的家将杨开胜。我们这次把他们押进京城,皇上定给我们加官进爵,那时候咱是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小娘子,你跟了我去,还能有你的亏吃吗?” 王玉只顾自己说得高兴,竟然把押送的钦犯是谁都说了出来。他这一说可不要紧,就见那个少妇“啊”的一声,脸色突变,就昕她自言自语地说:“我以为押解的是谁呢?原来是杨家六奶奶呀!这可真是该着,今天让我碰上了!”说着话一抬手,从鸟翅环、得胜钩上摘下了她的绣龙大刀,说了一声:“王玉!狗奴才!你休要在我面前卖狗皮膏药,我问你,你不是押解囚车吗?” 王玉不知其意,忙说:“对呀,不错!” 少妇说:“今天姑奶奶的雕翎箭不要了!” 王玉说:“不要正好,留给我当作纪念!” 少妇说:“好!你也留给我一样东西当作纪念!” 王玉这小子还以为这个少妇对他有了情意呢,忙说:“好!好!美人儿!你要什么?在下都可奉送!” 少妇说:“好!我要你的脑袋!你拿来吧!”说着话把绣龙大刀一举,迎面劈下。 王玉连忙把马一带,躲过了绣龙大刀,说:“美人儿, 你这是何意?” 少妇说:“何意?告诉你,王玉!你火速把囚车里的犯人王兰英和杨开胜给我放了!要说一个不字,我先要了你的 狗命,再杀你们的副帅郭金朋!” 王玉一听说, “哎,说了半天,你是要截囚车呀?!我的小美人儿,瞧不出你竟有如此大胆!告诉你,就凭你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媳妇,竟敢前来截囚车,你不是送死吗?快不要胡说八道啦,还是跟着我王玉去享福吧!” 这个少妇说:“你真是个死不要脸的家伙,休走,看刀!”说着话往前一催战马,绣龙大刀斜肩带背又劈了下来。 王玉一看,这是真砍实杀,不敢大意,随手把那根雕翎箭扔了,一边拨马躲刀,一边随手摘下他的犬枪,拨打大刀。两个人二马一错,就杀在一处。这时,王玉带的一百军兵,自动排成阵势,站在王玉身后。少妇带的丫鬟和仆人也自动排成一行,站在少妇身后。 且说郭金朋在后边押着囚车,正行之际,忽听前边有了喊杀之声,不多时,就见一个军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郭金朋面前,单腿一跪:“回禀副帅,前边有人要截囚车。” 郭金朋听了,吓了一跳,忙问:“有多少人?” 军兵说:“一个小媳妇!”。郭金朋一听就稳住了心神,说:“岂有此理,一个小媳妇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起过一边。” 报信的军兵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起来站在一边。郭金朋并没有把小媳妇放在眼里,催促军兵押着囚车继续前进。 且说王玉和少妇二人刀来枪去,马来马往,打了个不可开交,一时也分不出胜负。跟随少妇来打猎的仆人中有一个年岁稍大的,是个头头,心中盘算:时间长了,万一少夫人战败,别说截不了囚车,敷不了人,恐怕连少夫人的性命也要保不住,就和一个年纪稍大点的丫鬟说:“你们在这里给少夫人观阵,我回庄去报信,免得少夫人吃亏。”丫鬟点头答应。那个男仆撒腿就往回跑。 且说从这里往西北顺着山路走个七、八里地,有一片村庄,庄子不大。庄内有一个大户人家,前后有三进院落,仆人回到庄内,心想:老庄主不在庄内,我得去禀报姑老爷。想着就直奔后花园演武厅去。 姑老爷这时正在后花园演武厅之内练武,只见他头戴武生公子巾,身穿月白色武生公子氅,长得面似美玉,粗眉大眼。一表人才。那名报信的仆人,匆匆忙忙跑进花厅,气喘吁吁地禀报:“姑老爷!可了不得了!” 这位姑老爷一愣,忙问:“何事惊慌?” 报信的仆人忙把少姑奶奶行围打猎,遇见潼关副帅押解囚车,车内是杨家六奶奶王兰英和家将杨开胜,现在少姑奶奶要截囚车,正和潼关副将王玉大战之事说了一遍。 这位姑老爷听了,哪敢怠慢,急忙吩咐一声:“准备盔甲,带马抬叉。”他披挂整齐,翻身上马,出了庄园,直奔厮杀之处跑来。 且说少妇人此时正和王玉杀得难解难分。这位姑老爷身穿亮银盔甲,手使亮银钢叉,骑坐银鬃战马奔驰而来,他边跑边喊:“娘子!闪过一边,待俺来擒拿于他!” 那位少妇正在酣战之际,忽见自己的丈夫驰来,心中暗自欢喜,他来的正是时候,倘若不来,恐怕自己今天难胜这个军官。于是,虚晃一招,拨马跳开,对这位姑老爷说: “相公!他是押解六奶奶的军官,你要注意,别让他跑 了。” 姑老爷说:“放心吧!他跑不了!”说着话一催战马,让过少妇,迎住王玉。 王玉勒马挺枪一看,见一个漂亮小伙迎在面前,心说。啊!这个就是那小媳妇的丈夫。怨不得她不愿意跟我,原来她的丈夫比我漂亮得多。嗯!我把你杀了,你再漂亮也不顶事了,那时我再抢这个小媳妇不迟。想着就说:“呔,来将听着,刚才那个小媳妇声言要截囚车,莫非你也是来截囚车的不成?” 那位姑老爷,用手一指,说:“王玉呀王玉,你们俱是忘思负义之辈!天波府无佞杨家,辈辈为保大宋出力报效,男将俱都战死疆场,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杨家剩下数辈寡妇,天子误信谗言,要杀王兰英,多亏她的家将杨开胜救出,但凡有心之人,都应该协助他们逃跑。而今你们竟然把他主仆二人拿获,要解往汴京,领功受赏,你们不觉得亏心吗?希望你们昕我良言相劝,把囚车放下,回归你的潼关,如若不然,你来瞧。”他一抖他的亮银叉,说:“我叫你叉下作鬼!” 王玉哪能听他的,哈哈一笑说:“尔要凭几句空话,就想把囚车截去,真正是痴心妄想!小辈!你休走,看枪!” 王玉一抖大枪,冲那位姑老爷扎来。那位姑老爷一摆亮银钢叉,把大枪架开。二马鼎桓,杀在一起。 两个人打了有六七个照面,那位姑老爷想:这次押解囚车的主将乃是潼关副帅郭金朋,我不能和这个王玉纠缠过久,必须和他速战速决。想到这里,就对王玉用了一招一马三叉;头一叉奔他的而门,第二叉奔他的前心,这两叉都被王玉架开,待到第三叉时,二马一错镫,那位姑老爷把叉杆抡圆了冲王玉背上打来,王玉这时再想闪躲已经来不乃了,只听“叭”的一声,整个叉杆斜肩带背,把王玉打了个骨断筋折,栽下马来,一命呜呼!官军见主将已死,只吓得逃命如飞,纷纷跑来向郭金朋报告。 这时郭金朋正押解着因车缓缓前进,心想等王玉把截囚车的打败了,好保着囚车过去。如今王玉被人家打死,他只好吩咐手下的偏副将,注意保护囚车,自己拍马向前,来战截囚车之人。 且说那位姑老爷正立马当道,等候郭金朋来战。见郭金朋头戴黄金盔,身穿锁子甲,面色姜黄,两道剑眉,一双圆眼,颇见精神。坐下黄膘马,两手托一口金背砍山刀,身背后四杆护背旗,迎风飘展。那位姑老爷一看便知就是郭金朋。他想:今天要想截下囚车,就必须战败这个金刀将郭金朋。 郭金朋过来用刀一指,说:“你这个山贼野寇,快快报名受死!” 那位姑老爷哈哈一笑,心说:我要截囚车,能够报名吗?就说:“郭金朋!你真是个糊涂元帅,你不想一想,我要截因车,能够把姓名告诉你吗?你看见了吧,刚才你手下的副将王玉,让我一叉送他去见了阎王:你要眼气,不用着急,我也给你一叉,还能追得上他!” 郭金朋说:“小娃娃!你乳毛未褪,也敢在本帅面前发狂!休走!看刀!”说着话就提马向前,摆刀用一招“力劈华山”,冲银袍小将劈下。 银袍小将举叉相迎,两个人各撒坐骑打在一起。战过五六个回合之后,郭金朋对这个银袍小将的武艺纯熟甚感惊讶。但是郭金朋经验丰富,一口大刀,上下翻飞,时间一长,银袍小将就渐渐不支。就见他浑身冒汗,动作迟缓。而郭金朋的大刀却越使越快。又战了四五个回合,银袍小将动作稍慢,郭金朋一刀把他的盔缨削去,银袍小将拨马就跑,郭金朋撒马就追。马首衔马尾,眼看就要追上。就在这万分危险之际,从旁边树林之中,跑出一匹战马,马上又是一员小将,高喊:“郭金朋不要逞强,看体家小爷来也!”说着话,让过了银袍小将的坐骑,大刀一摆,拦在了郭金朋的面前。 金刀将郭金朋见一小将拦在马前,急忙把马一带,马就直立起来,郭金朋却稳坐于马上。 郭金朋勒住战马,观看来将,心中感到奇怪。嗯!今天怎么遇见的都是漂亮小伙?就见这员小将年纪不到二十岁,浑身上下没穿铠甲,着一身软靠,头戴武生巾,绒穗垂在两边,身上勒十字绊,腰系丝鸾壮带,两手托着一口大刀。往脸上看,就见他面似敷粉,两道新月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倍显精神。|奇+_+书*_*网|看这人不象一个男人,倒象一名女子。郭金朋暗想:刚才那名使银叉的小将就够漂亮的了,这一位比那一位还漂亮。 郭金朋看罢多时,开口问道:“来将通名,你是何人?竟敢截劫囚车,真乃大胆,休走!看刀!” 这员小将也把大刀一摆,接架相还,两个人就战在一起。那个使银叉的小伙和他的小媳妇勒住战马,一旁观战。 来的这个小伙,不是旁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杨彩风。 杨彩凤早起从吉祥镇客店,女扮男装出来以后,就直奔这个独龙山而来。她进了山口,沿着山路,找了一个险要的隐身之处,等待着金刀将郭金朋押解的囚车到来。 前边那位少妇和王玉的争斗以及后来银袍小将战死王玉,叉战郭金朋的情景,她都看在了眼里。她想:既然有人要截囚车,自己就不必定要出头,看看银袍小将被郭金朋战败,她才出来救了银袍小将,截住了郭金朋。 杨彩凤的武艺乃是杨门众女将所教,有这么多的名将指点,所以她的绣龙大刀刀招奇妙。她和郭金朋战了几个回合之后,心想:我别和他拖时间了。要速战速决。想到这里,二马相交,杨彩凤一刀砍下,郭金朋用大刀一挡,二马一错,杨彩凤说:“金刀将不要追赶,小爷我去了!”其实,杨彩凤并未战败,此乃诱敌之计。郭金朋也明明看出她是诱敌,本不应该追赶,哪知他偏偏傲性特大,他感到我乃威镇潼关多少年的大帅,让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跑了,太也丢人了,所以他一撒马就追了过来。杨彩凤马在前边跑,刀却在后边拖着,此名为拖刀计。鄣金朋撒马赶到,看看追上,用大刀照杨彩凤脑后劈来。杨彩凤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在前边跑着,眼角向后扫着,知道郭金朋大刀劈来。她的大刀在后边拖着呢,就见她左手一抬,右手一压,大刀往郭金朋的大刀上一挡,把郭金朋的大刀挡开,然后顺势用刀攥的攥尖,往郭金朋的大腿上扎来。这时,郭金朋的战马正往前冲,无法闪躲, “咔嚓”一声,刀攘的攥尖就扎进了郭金朋左边大腿,只疼得他大叫一声:“啊哟!疼死我也!”然后一拨马头,败了下去。在他后边押解囚车的偏副将和五百军兵,看着主将战败,于是后队变前队,一片声喊,就跑了起来。 且说杨彩凤战败郭金朋,就撒马追赶起来,她边追边冲银袍小将那小俩口喊:“喂!朋友!快来追赶囚车!救杨六奶奶!”那个银袍小将和那位少妇,也撒马追来。 古时作战,兵是将之威,将是兵之胆。主将败了,当兵的就丧了胆。这五百官军押着囚车,跟在郭金朋后边飞跑。杨彩凤和银袍小将夫妻追上官兵,就是一顿砍杀。官兵边战边跑,死伤惨重。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把囚车扔下。跑了一阵,天色将晚,郭金朋把官军引进一个山口。 杨彩凤和银袍小将夫妻撒马就要追进山口,忽听后边人喊马叫:“喂——站住!不要再往前追了!” 杨彩凤听见后边喊声,勒住战马,往后观看。这时天已黑了下来,只见灯笼火把一片。灯光照处,有两位老者,年纪都在五十多岁,那银袍小将对杨彩凤说:“咱们别追了,我爹和我岳父来了。”说着夫妻早已跑到两位老人身边,下马跪倒施礼。杨彩凤只好也把马圈回,来到老人身旁,下马站在那里观看。同时心想:这截囚车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办得了的,如今这银袍小将既然要截囚车,就说明他们和我杨家有一定的关系。现在两位老英雄来了,我不如求他们帮助,和我同心协力,把六奶奶和杨开胜救下。想到这里,刚要上前答话,就见那位黄脸的老者满脸怒色对银袍小将说:“小冤家!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追赶郭金朋,追到这个山口,还想往里闯,你们难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我们老哥儿俩到外边去访几位朋友,临走时没告诉你们吗?要你们在家不可惹事,有事要给我们老哥儿俩送信,想不到你们竟然出来要截囚车,就你们那点本事,要战郭金朋,不是去送死吗?真乃可气!” 杨彩凤在一旁听了,不禁心里一翻个:怎么?他竟埋怨说不该截囚车,难道他不同意截囚车吗? 这时,又听白脸老者说:“你们年轻好胜,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们老哥儿俩送信?我们要在这里,能让郭金朋跑了吗?如今让他们跑进了独龙寨,杨六奶奶还得多受几天罪。” 杨彩凤听到这里,心才放在肚里,知道这两位老者不是不赞成截囚车,而是责备两个孩子把事情办糟了。 这时又听那个黄脸老者说:“好啦,郭金朋他跑不了,他押的囚车也过不了咱们这一关。走吧!咱们先回家去再说。” 这时银袍小将忙上前躬身说:“爹爹!不是我们逞能要截囚车,是这么回事。”说着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爹爹!多亏那位英雄替孩儿挡住了郭金朋,救了孩儿的性命。” 那个黄脸老者忙说:“啊呀!你的那位救命恩人在哪里,你怎么不早说呢?快快请来相见。” 这时杨彩凤忙走上前来,给两位老者见礼,说:“参见两位老伯。” 二位老者忙说:“快快免礼。请问公子贵姓高名,何以来到我们这山野之地?承蒙公子高义,救了小儿性命,实在感谢!” 杨彩凤一听,询问自己姓名,不免犯了合计:如果直说真名,第一,自己是女扮男装;第二,传了出去,于太君不利。急切问忙说:“晚生陆金豹,路过此地,遇到这位兄长和郭金朋争斗,郭金朋赶尽杀绝,晚生出于义愤,才出来相救。” 杨彩凤用了母姓,弟名,那两位老者信以为真,没有再行深问。杨彩凤心说:你问完了我,我也得问问你们呀,说:“请问两位老伯贵姓高名,这位兄长和这位大姐不知为何要截囚车,还请相告。” 两个老者说:“舍下就在前边不远,请公子到舍下一叙如何?” 杨彩风看看已经天晚,囚车又没有截下,自不能就回店房,只好答应前往。 两位老者连同银袍小将夫妻和杨彩凤一起,回到村庄。两位老者备酒招待杨彩凤和约来的帮手,其中有一位四十余岁的道姑,单独一桌。两位老者对她执礼甚恭。她似乎对杨彩凤很是注意。在酒席筵前,两位老者把他们的来历尽数告诉给杨彩凤。 原来那位黄脸老者名叫陈平,外号金棍将。白脸老者名叫石槐,二人乃是结义兄弟。他们率都是山西人,自幼同村居住,两人侠肝义胆,爱好抱打不平,俱都练就了一身武艺。只因杀死了当地的土豪恶霸,逃亡在外。后来聚集了三、五百人,在卧虎山占山为王,只杀贪官恶霸,不伤过路客商,对附近居民更是经常救济,因而势派越来越大,发展到一千多人。当地官府奈何他们不得。那一年,北方黑水国给宋王天子进贡,路过卧虎山下,这一伙人将宋王天子的贡物——珍珠汗衫抢劫过来。黑水国进贡使臣跑进汴京,向宋主天子哭诉了经过。于是,宋王天子下旨派了边关大帅太平王杨世瀚进兵卧虎山。杨世瀚老元帅一对梅花亮银锤,无人能敌,他们二人俱被擒获。当时他们都认为必然是一死,绝无幸免。谁知杨老元帅在卧虎山左近打听得他们平时只有义举,没有劣迹。所以杨老元帅只把黑水国的贡物珍珠汗衫取去,把他们暗地放了,并告诉他们要远走高飞,不可再占山为王。 他们当时叩首感谢杨元帅饶命之恩,立即就把山寨焚毁,解散喽兵,带着家小,来到这独龙山,落户安家。 他们在这里安家之后,对待周围百姓,仍是济困扶危,仗义疏财,当地的百姓都很推崇他们,把他们住的村庄叫作二友庄。 陈平、石槐对太平王杨世瀚的活命之恩,一直念念不忘,总想有机会能够报恩。 他们对于汴京的事情经常探听,了解详细。前些时候,天波府佘太君祝寿,赵佶大闹后花园,王兰英痛打太子赵佶,刘恒暗地出坏主意,皇上要斩王兰英,杨开胜抢劫法场,刑部行文海捕王兰英和杨开胜等,这些情况他们俱已尽知。 前几天他们又听说:太君辞朝,全家回西宁,所以到潼关打探消息。不料探听到潼关犬帅府抓获了王兰英和杨开胜,并决定由副帅金刀将郭金朋带兵押解囚车进京。老哥俩坐立不安,议定寻机搭救。 陈平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那位银袍小将,名叫陈志坚,石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石金玉。这老哥俩作主,让这陈志坚和石金玉拜堂成亲,言明一子两不绝,小俩口生第一个儿子姓陈,生第二个儿子姓石。 陈平,石槐打听到潼关副帅郭金朋要押解王兰英和杨开胜进京伏法,他们决心要在独龙岭截囚车,救王兰英和杨开胜的性命。这老哥儿俩这几天每天都出门去约朋友,请求帮助他们抢劫囚车。他们走时曾嘱咐孩子们遇事给他们送信。所以郭金朋带囚车逃进独龙寨去,他们埋怨不已。 扬彩凤听陈平、石槐介绍了他们全家的情况以后,对他们很信任,她想:截囚车救人之事,本来不是我一个人所能办得了的。如今吉人天相,我遇见帮手,自然很好。 陈平把自己的情况介绍完毕,自然也要问问杨彩凤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到了独龙山来? 杨彩凤前边已经报了自己名叫陆金豹,一时不好改口,便顺水推舟说:自己和杨家乃是亲戚,有事从此路过,偶然遇见陈公子和郭金朋打仗,战败,才出来救了公子。如今听说是要截囚车,搭救杨家六奶奶和杨开胜,自己既和杨家是亲戚,自然要留下来共同出力。 当下,大家酒足饭饱之后,陈平请杨彩凤到书房安歇,其余朋友,也都作了安排。 因为去独龙岭,必须经过二友庄,别无他路。所以大家只准备第二天争杀,不怕他夜间偷偷过山。 且说陈平把杨彩凤引到书房,道了安歇,即行自去。杨彩凤因为是女扮男装,只能穿着衣服,坐在那里打盹。正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听有人轻轻敲门:“答答答”。杨彩凤立刻惊醒,忙问:“何人敲门?”门外一个女人声音答:“我,陆公子!你打开门,我有话说。” 杨彩凤听这声音不象有什么恶意,于是把门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坐席吃饭时,单独一席的那位老道姑。杨彩凤不知她有何事,只好让座说:“师傅请坐。探夜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二人坐下之后,道姑说:“不知公子是何处人氏,能否见告?” 杨彩凤没有思想准备,一时编不上来,只好说:“小生是汴京人氏。” 道姑说:“向你打听一个人,你可认识?” 彩凤说:“不知打听何人?” 道姑说。“陆云娘!” 彩凤一听道姑提出自己母亲之名,不知何意,忙问:“你…你是何人!怎么认识陆……陆云娘?” 道姑说:“你先不要问我是何人,你先说陆云娘是你的什么人?” 彩凤说:“她、她、她乃是我的亲生母亲!唉!只可惜我母在我五,六岁时,即行失踪,到现在踪影皆无。”说着不觉流下泪来。 道姑听了,有些犹疑,说:“这位公子,你说什么?在你五,六岁时,你母亲失踪了?” 彩凤说:“正是!” 道姑连连打量彩风,说:“不对呀,难道是我认错了?公子!你的名字是叫金豹吗?” 彩凤报了弟弟的名,不好改口,只好说:“不错,我名叫金豹。” 道姑说,“你究竟姓陆,还是姓杨?” 彩凤说:“这……这……师傅,你是何意?” 道姑又问:“你身上可有一支玉镯?” 彩凤莫名其妙,说:“什么玉镯?小生不知。” 道姑更加犹疑地说:“难道我真的认错了?孩子,你不是我在十余年以前失散的杨金豹吗?” 杨彩凤这一下明白了,忙说:“你…-·你……难道你是我多年失踪的妈妈吗?妈妈呀!”说着扑跪在道姑膝前。 道姑说:“孩子!体先不要啼哭,我来问你,难道你不是杨金豹吗?” 彩凤说:“妈妈!我不是金豹兄弟,我是女扮男装的彩凤呀!” 道姑听了,也抱着彩凤,掉下泪来。说:“我的闺女!我就是你的亲娘陆云娘啊!这些年来,可把我闺女苦坏了!” 彩凤说:“蚂!这十几年你到哪里去了?咱们全家都在想你呀!妈!您怎幺出家当了道姑啦?” 道姑说:“唉!一言难尽,都是为娘不好!” 究竟是怎么同事?下回分解。 第006回 道姑当年失爱子 庄主今日救恩人 且说在二友庄陈家的书房之内,女扮男装的杨彩凤和失散多年的母亲相认,母女抱头痛哭。 这位道姑本是太平王边关大帅杨世瀚的夫人,那么,她怎么成了道姑,来到这里的呢?说起来,这话可就长了。 这位道姑,俗家名叫陆云娘,嫁与大帅太平王杨世瀚为妻。这一对夫妇本是举案齐眉,和睦幸福。他们膝下生得一女一男。女儿名叫杨彩凤,原与父母一起在雁门关生活。彩凤三岁时,陆云娘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杨金豹。这时住在汴京的佘太君恐怕陆云娘照顾两个孩子吃力,就派专人到雁门关把彩凤接进京去,由众位奶奶,老奶奶们抚养,并教她学文练武。 那一年,杨金豹刚刚三岁。只因当年陆云娘在怀杨金豹之时,曾经许愿,倘若生一个儿子,就到泰安东岳庙降香。如今杨金豹已经三岁,这个心愿还没有了,所以她和丈夫杨世瀚商量,要到泰安去还愿。杨世瀚也很同意,并告诉陆云娘,还愿之后,就近到汴京去省视老祖母、祖母们,让她们看看杨金豹,见一见杨家又一代人。 当时,陆云娘带着儿子金豹和贴身丫鬟梅娟还有十几名家将,以及各种祭品从雁门关动身,往泰安进发。这一天,他们离开了山西境界,进入了山东。再有两天,就可以到泰安了。谁知就在这时,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 这一天,陆云娘一行人途经一座山,山名叫黑熊山。山上,有一个占山为王的寨主名叫赛黑熊阎五。这个人长的五大三粗,行动笨拙。但是,他的力气奇大,真和一头黑熊差不多。他在这里落草,喽罗兵也有两千人。这个赛黑熊阎五有点混头混脑,所以在他手下有好几个专门帮他出坏主意为非作歹的“军师”。 这一天,他手下的喽兵向他禀报:“有一个小媳妇,长得俊俏非凡,带着一个丫鬟,抱着一个小孩,后边跟着十来个男人,从黑熊山林通过。看样子带的细软和银两不少。” 赛黑熊阎五问他的军师们:“这桩买卖做不做?” 他的军师们都是拍他的马屁,看他的脸色行事的人。有一个小子说。 “大王!您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押寨夫人,今天机会凑巧,漂亮小媳妇送上门来,下去把她抢上山来,和大王成亲,岂不是好?” 赛黑熊一听,大为高兴,忙说:“好!好!孩子们,随本大王下山去抢媳妇,抢上山来给你们喜酒喝。”于是乎大头目,小头目一大堆,点了一千喽兵下了山。为了抢一个小媳妇,千吗动这么大干戈,原来是这位赛黑熊爱热闹,不管“买卖”大小,他都爱显他的威风,这是一;其次是要给大王去抢押寨夫人,喽罗们都抢着要去。 且说陆云娘一行人来到黑熊山,还没有进山,陆云娘就看出这里地势险恶,恐怕山上有强盗,她勒住马头,对身后的丫鬟梅娟和家将们说:“这座山上恐怕要有占山为王的强人,你们都要注意了!” 梅娟和家将们齐声答应:“是!” 他们走进山口以后,没有多久,来到一处两边俱是山林之处,忽听一棒锣响,从两边树林之中拥出来千名喽兵。为首的那一个傻大黑粗的家伙,就是赛黑熊阎五。他骑在一匹大黑马上,双手拿着两柄板斧,挡在陆云娘的马前,说。“哈哈!小娘子!小美人儿!你不要走啦,到家啦!来来来,随我上山,咱们拜堂成亲,我让你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尽的山珍海妹。” 陆云娘哪听过这个!就听她一声娇斥:“胆大强人,敢到姑奶奶面前胡作非为!”说着话,从马鞍鞒上摘下她的绣龙大刀,一声高喊。“休走!看刀!”大刀一举。冲赛黑熊迎头劈下。 赛黑熊忙举斧相迎,还说,“哟嗬!小娘子还有两下子!”他哪知陆云娘乃是一位女中豪杰,马上步下的本领,俱在他赛黑熊之上。 两个人马来马往,战了几个回合。陆云娘心想。我不能和他多战,要把这个强盗头子战败,把众强盗镇住,要他们不敢胡为才行。于是在二马相错之际,把在背后插着的小宝剑拔在手中,一拨马头,“嗖”一声,宝剑直冲赛黑熊咽喉飞去。 赛黑熊大吃一惊,忙往旁边一甩头,这支小宝剑,“噗哧”一声,扎进赛黑熊的左肩。赛黑熊“啊呀”一声,伸手把小宝剑拔了出来扔在地下,他的左肩头,马上鲜血染红了铠甲。 赛黑熊疼得“哇呀呀”暴叫,他把手一摆,高喊:“孩子们!给我齐上,把这个小娘们给我抓上山去!” 一千名喽兵,“呜噢”一声,各举刀枪,齐向陆云娘、梅娟和家将们杀去。 这时,陆云娘在马上,抡起她的大刀,象砍瓜切菜一般,喽兵们挨着死,碰着亡。梅娟把三岁的小主人杨金豹绑在自己胸前,骑在马上,摆起一杆花枪,也是又挑又扎,和陆云娘前后呼应。那十几名家将,虽然也会武艺,但是在这乱军之中,只有自己招架之功,没有保护主人之力。这才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但凭陆云娘有多么英勇善战,在乱军之中厮杀,时问一长,也累得她气喘吁吁。何况儿子在梅娟身上,她就更是挂心,还须照顾他们。杀到后来,看看这喽罗兵并无退意,陆云娘心想:这么厮杀,不是办法。于是示意梅娟,二人配合着往山外突围。 且说陆云娘在前,梅娟带着杨金豹在后,二人往山口突围。陆云娘好容易突出山口,回头一看,梅娟没有跟上。于是她重新杀入重围,又去接应她。杀出了山口,两匹战马向前跑了一阵,听听后面追兵远了,陆云娘对梅娟说: “梅娟,看来今天咱们是遇上了劲敌,那些喽兵恐怕还要追来。咱们娘们倘若再要被围,恐怕就再难出来了。这么办吧!梅娟,趁那喽兵还没有追来,你带着小公子金豹,火速到前边二十里地处,那有一个香云庵,在那里等我。你们不在我身边,我可以全力杀敌。等我把那个山大王打败之后,马上到香云庵去找你。” 丫鬟梅娟答应说。 “是!” 陆云娘又再三嘱咐:“梅娟呀!小公子是老杨家的独根独苗,你知道咱老杨家现在是千顷地一棵苗,万万不能让公子有失。” 梅娟说:“奴才知道。” 陆云娘说:“好!快去。不要让喽兵看见。” 梅娟打马,刚刚要走,陆云娘又把她叫住。从自己手上摘下一只玉镯,说:“梅娟!这只玉镯名叫玲珑玉镯。给你一只,我戴一只,万一我战死了,你就拿这只玉镯到汴京去找老太君,说明情况,把公子交给老太君。” 梅娟边流泪,边答应。 提起这只玉镯,可不是一般的玉镯,它乃是杨家的传家之宝。这还是十几年以前的事啦: 当年北国派使臣洪飞龙出使宋朝,在京城驻节。不料洪飞龙怀有不可告人的祸心,和当朝的几个奸臣勾结,探知不少信息。他趁皇上神宗到相国寺降香之际,竟然单马独枪,要刺杀神宗皇上。洪飞龙把神宗皇帝赵顼追到观音庵时,正赶上太平王杨世瀚的夫人陆云娘从观音庵烧香出来。陆云娘本是武将,她出门时,从来都是跨马带剑。她上前用剑打败洪飞龙。洪飞龙带伤跑回了北国。 陆云娘救驾有功,神宗皇上内宫召见,封她为月明侯,并认作义女。还赐给她一副玲珑玉镯,并命当时的能工巧匠在玉镯上雕劐了“月明侯”三个字。这副玉镯就由陆云娘戴在手上。 现在她遭逢危险,不知是否能够生还,所以就摘下一只玉镯交给了丫鬟梅娟,让她把三岁的杨金豹抱走,到前边香云庵中等侯。 梅娟来到陆云娘身边,请陆云娘看了看她的儿子杨金豹,然后策马飞奔而去。这时陆云娘再往后看,赛黑熊已驱赶着他的喽兵,象一群饿狼一样跑了过来,把陆云娘围在了当中。 陆云娘在喽兵群中,东砍西杀,虽然杀得死尸遍地,血流成河,但是,仍然杀不退这些喽兵。时间久了,陆云娘有点力气不佳。她相度形势,心想:我不能再这么拼杀了,这样杀来杀去,待我精疲力尽之际,必然让这些乱军抓去,那时恐怕再想活命,已经不能了。现在我必须擒贼擒王。我冲杀到那个赛黑熊阎五马前,专门找他厮杀。只要把他擒住或一刀杀了,众喽兵没了领头的,自然会惊慌逃散。 陆云娘主意已定,就四处观望,找到了赛黑熊的位置,冲他杀去。 赛黑熊正在得意洋洋,做着拜堂成亲的好梦,没有留神,陆云娘已经杀到他的马前。等他发觉以后,按转马头,就要逃跑。陆云娘岂能再容他逃走,在他马后,打出一把小宝剑, “嗖、叭”,小宝剑扎进了赛黑熊的后心,登时死尸摔下马来。 众喽兵一看大王死了,谁也不再恋战,扔下手中的武器,霎时间四下跑散。 陆云娘心中惦记着儿子杨金豹,急忙打马往香云庵跑去。哪知跑到切近一看,香云庵已经被喽兵焚毁。问附近老乡,都说曾见有一位丫鬟,和喽兵打仗。有人说那个丫鬟让贼兵抓去了,有人说丫鬟在庵中被烧死了,至于孩子,有的说让一个老道领走了,也有的说可能烧死在庵里了。 陆云娘听了这话,把大刀往马鞍鞒上一挂,跳下马来,就往火海里扑。这时有救火的妇女忙把她拉住,直等老乡把火救灭,陆云娘跑进火场查看,结果什么也看不出来。陆云娘失魂落魄,直围着火场转了三天三夜。是后完全失望。但在失望之中,她希望真有个老道把孩子领走了。就这一点渺茫的希望,支撑着她没有自杀。但是,把儿子丢了,把老杨家千顷地的独苗苗给丢了,她既不愿回雁门关去见丈夫杨世瀚,又不能回汴京去见余太君。好在她身上还有几件首饰,卖了当生话费,到处游逛,希望遇见带走杨金豹的那个老道。就这样,她漫无目标地在外边游逛不提。 且说独龙山二友庄的庄主金棍将陈平和石槐二人,带领着儿女还有庄兵十数人,架着鹰、牵着狗,到山里行围打猎。他们撤下围场之后,只惊动得獐狍野鹿,东冲西撞,纷纷逃命。他们正在兴高采烈之际,突然间, “哞”一声,一只跳涧猛虎闯了出来,直奔陈平。陈平骑在马上,他想凭武艺来拼斗猛虎,可是,他骑的战马可受不了, “咴”一声凄然的长叫,吓得浑身颤抖,四腿酸软。陈平一看不好,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仅凭手中的大棍,和猛虎斗在一起。 陈平虽然并不害怕,却也不如平时沉着,大棍挥舞起来,不但打不着虎,有几次都差点让猛虎扑着。其余的人想上去帮手,也都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帮才好。就在陈平气喘吁吁,让老虎扑得毫无办法之际,忽然从树林中飞出一只小宝剑。这一剑打得真准,直插进那只猛虎的左眼。猛虎暴怒,扔下陈平,掉头朝树林中搜寻,还未等猛虎瞅见目标,一只小宝剑又飞了出来。这一剑,直插入老虎的大嘴之中。老虎猛摇了几次头,那意思想把宝剑甩掉,可那宝剑深深戳入它的咽喉之中。陈平看见了,过去举棍就打,猛虎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死了。 就在这时,从树林里出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就见她绢帕包头,一身短打。马的得胜钩上挂着一口绣龙大刀,身背后背着一个软皮套,皮套内插着三口小宝剑,和刚才打猛虎的小宝剑一模一样。往她脸上观看,只见她素净脸,未施脂粉,落落大方,看来乃是大家闺秀出身。只是看她眉眼之间,好象有多大难心之事,愁锁眉尖。 陈平看过,急忙上前道谢,深施一礼,说:“多谢这位大嫂出手援救,不然在下恐怕要命丧虎口。” 那位妇女连忙还礼,说:“些许小事,何须挂齿!”说着话她从马上下来,走到死虎近前,伸手把两口小宝剑拔下,用柴草擦拭干净,然后插入背后皮套之内,上马就要走去。 陈平忙上前说:“在下敢问这位大嫂贵姓高名,仙乡何处?救命之恩,容后当报。” 那位妇女并未报名,只说:“些许小事,何足言报!小妇人眼下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说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石槐和他们的一对儿女也都过来,齐声向那妇人道谢,并说:“眼下天色不早,这山野之地,没有旅店供游人歇足,不如请到我们舍下去暂住一宵,明日再走,不知意下如何!” 那位妇人见他们说得至诚,于是就和他们一齐回到二友庄。 说到这里,大家当然已经知道这位会打小宝剑的妇人就是陆云娘了。 陆云娘自从到泰安降香,丢失儿子杨金豹之后,这几年来,一直无脸回去见丈夫和奶奶,婆婆。她在外边到处游逛,专拣深山高岭之处走动,希望能够碰到那位带走儿子的老道。但是走了这么几年,音信俱无。她想。老道带走儿子的话,可能是当地老乡安慰自己编造出来的,说不定儿子已经在那个香云庵中烧死了。所以如今她几乎万念俱灰了。当时她随陈平等人回到二友庄。当下陈平和石槐商量。让石金玉拜在这位打虎女英雄的名下学武。 陆云娘本待不允,后来考虑,自己已经到处找了数年,儿子杏无音信,不如就在此地安顿下来,再慢慢打听儿子的下落。另外,她看石金玉这个姑娘还是个学武的材料,所以就答应下来。 石金玉是个伶俐姑娘,马上给陆云娘跪下叩头,口称:“师傅在上,弟子石金玉给您行礼了。” 陆云娘甚为高兴,急忙把她扶起,然后对陈平,石槐两位老人说:“这么办吧!我已经看破红尘,能否在你们庄子旁边,给我修造一所简单的道庵,我住在那里,一来可以每天教令爱武艺,二来我也可以带发修行。” 陈平和石槐听说,自然无有不允,他们马上兴工,在二友庄西边二里之处,找了一个山环,盖起了三间草屋,并用乱石垒了院墙。陆云娘就搬了过去。 陆云娘不愿让人知道自已的身世,所以始终没有透露自己的姓氏。如今有了道庵,便给道庵起了个名子叫青云庵,自己叫青云道姑。从此独龙山方圆左近都知道有一位青云道姑。 且说陈平,石槐要劫囚车,搭救王兰英和杨开胜,请了不少朋友来帮忙,其中也请了青云道姑。青云道姑本来不想参加进来,听说为救六奶奶王兰英,同时也听说:“太君辞朝,要回西宁,她才有点动心,心说:我把杨家接续香烟的独苗苗丢失,现在如能把王兰英救了出来,和她一起去见太君老祖,一来脸上可以好看一点,二来我也可以和她们一起回西宁去,也算一个完满的归宿。 在当天晚上酒席筵前,陈平给大家介绍杨彩凤时,说:“这位小将乃是陆金豹。” 青云道姑一听陆金豹,就特别注意。为什么?她想天下竟有和我的儿子同名之人。可惜他不姓杨,而是姓陆。忽然,她灵机一动:他虽然不姓杨,可为什么和我一姓呢?莫非真是我那丢失多年的儿子到了吗?于是。她守着山珍海昧,却不下咽,而是目不转睛地瞅着杨彩风。她心里七上八下,一会儿感到是自己的儿子,长得有些和自己相象,一会儿又觉得那小将似乎比儿子大上几岁。她就这么思来想去,一直等到终席。她知道陈平把杨彩凤安排到书房,考虑再三,这才夜探书房,母女相认。前回书已经叙述过了。 陆云娘母女相认虽是喜事,但终因没有找到丢失的儿子,心中不安。 母女一别十数年,自然有很多话要说。陆云娘把自己从雁门关到泰安去进香还愿,途中遇见赛黑熊抢劫,以及如何令丫鬟抱着金豹逃命,如何杀死赛黑熊,如何丢失杨金豹,以及自已无脸回雁门关和汴京,自己在外飘流十余载,到处寻访杨金豹没有着落的情况告诉了杨彩凤。 杨彩凤也把自己跟奶奶,老奶奶们学艺,太子赵佶如何无礼,六奶奶如何打赵佶,哲宗皇帝如何不问青红皂白,要杀六奶奶,杨开胜如何劫法场等等情况,告诉了陆云娘。这娘儿俩整整一夜,说一阵,笑一阵、哭一阵。这真是酸甜苦辣,五昧俱全。 后来娘儿俩商量,劫囚车,救下了六奶奶和杨开胜之后,怎么办?劫囚车不是一件小事,报到哲宗皇上那里,肯定要派兵点将,彻底追究。那时,让六奶奶、杨开胜和太君西行,被官军查了出来,老杨家数世忠君之名,就将毁于一旦:倘若不让六奶奶和太君同行,她老人家知道了也绝不忍心。所以母女俩商量来,商量去,都认为劫下囚车,不能和余太君一家人一同西行。 后来还是陆云娘深谋远虑,说:“彩凤!明儿天亮之后,你还是独自赶同吉祥镇去,随老太君一家,马上起身西行。这里的事由为娘处理。” 彩凤说:“妈妈l您怎么办呢?” 陆云娘说:“明天把囚车劫下之后,马上给你六奶奶改扮男装,杨开胜也要另行改装。还有这里二友庄的陈平和石槐二位员外在这里也住不下去了。如果他们愿意,就和我们同行,一起随后奔赴西宁。恐怕只有这么做了。” 杨彩凤虽然不想走,但母亲说得有理,她又怕在吉祥镇的奶奶们不放心,只好答应,天亮先走了。 且说陆云娘母女二人一夜未睡,第二天,天刚发亮,杨彩凤就告别母亲,到前院又和陈平、石槐讲明:自己在吉祥镇有要事待办。这里的事情有青云道姑一人就可以办到了。 且说杨彩凤走后不久,二友庄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说:金刀将郭金朋和独龙寨寨主宇文泰率领一千喽兵和官军,押着两辆囚车。出独龙山口,奔二友庄而来。 陈平命人敲钟,把全庄的庄丁和他们约来的朋友,都集合到二友庄西门之外。陈平站在高处,冲大伙一拱手,说:“兄弟们!今天潼关副帅金刀将郭金朋和独龙寨寨主宇文泰合了炉,也就是官兵和贼兵合起手来,要害无佞天波府老杨家的寡妇太太王兰英。王兰英为什么得罪,江湖上已经传遍,我就不多说了。现在,除去我和石槐老弟受过杨家大恩以外,在其位的还有不少受过老杨家恩惠。就算没有直接受过恩惠的,也都佩服老杨家历代都是赤胆忠心的保国良将。现在王兰英被打入囚车,要从我们二友庄通过,押解进京去治罪。我们哥儿俩作主,邀请了各位朋友和众位乡亲要把囚车抢劫过来,搭救六奶奶王兰英和老杨家的家将杨开胜。不过我要把话说明,咱们抢劫囚车,不管成与不成,将来都是掉头之罪。我和石槐老弟并不强求,愿意的留下来,不愿意的可以躲开。” 这时大伙异口同声地说:“愿意!庄主您就吩咐吧。” 陈平冲大伙一作揖,说:“我替老杨家谢谢大家!现在请大家在庄门前排成一字长蛇阵,到时候听我号令行事。” 这时陈平,石槐、陈志坚和石金玉都顶盔贯甲,罩袍柬带,骑在马上,等候厮杀。青云道姑却仍是道家装束,只是在背后佩上了软皮套,套内装着她的五把小宝剑。手拿拂尘,骑在马上,闭目养神。 按下二友庄这里严阵以待不说。且说潼关副帅郭金朋和独龙寨寨主宇文泰原是磕头兄弟。郭大朋兄弟俩和刘恒、刘化兄弟都与磨盘山刘文灿勾结谋反,他们为了积聚势力,就暗中和独龙寨寨主宇文泰磕头拜了把子。所以昨天郭金朋被杨彩凤打败时,他命他手下的五百官兵,保着囚车,跑到了独龙寨。宇文泰当时拍着胸脯保他明天通过独龙山。 第二天,东方发白,独龙寨内就分派停当,五百名官军押着囚车,五百名喽兵跟随郭金朋和宇文泰披挂整齐,出了独龙寨的山口,直朝二友庄而来。门旗开处郭金朋和宇文泰立马旗下。 来到庄外,见二友庄早已严阵以待,于是他命令。摆下阵势。 二友庄陈平为主将。石槐说:“兄长!还是为弟先去会他一阵,你看如何?”陈平说:“兄弟要小心在意!” 石槐拍马来到阵前,高声喝喊:“潼关郭金朋听着,把囚车留下,便放你们过去!" 郭金朋听了,放马过来,说。 “石槐老儿,你竟敢抢劫钦犯囚车,难道你们要反叛朝廷不成?” 石槐说:“休要废话,看镗。”说着话,石槐催马举镗,照郭金朋当头砸下。 郭金朋举刀相迎,二人战了十几个回合,郭金朋一个不小心,头盔让石槐的镗翅刮下,把郭金朋吓出一身冷汗,拔马逃回本阵。 字文泰见郭金朋败下阵来,提马出阵,因为他和二友庄的陈平、石槐俱都相识,所以来到阵前,二人也不答话,就战在一起。 字文泰乃是隋朝宇文化及的后代。他的武艺乃是家学渊源。一对大镗使得风雨不透。而且还有三支飞镖,百发百中。 石槐虽然也使镗,但在宇文泰面前,就显出笨拙来了。二人以镗对镗,打了十来个回合,宇文泰拨马就走,对石槐说:“老石槐,你敢追我吗?” 过去练武之人,最要脸面。石槐如不理他,自己拨马回阵,也就没事了。可他偏不愿丢这个脸面,说:“迫追何妨!”说着拍马就追了上去。 其实,石槐也明白宇文泰让自己追他,是要乘机使飞镖来打自己,所以他特别注意。 宇文泰在前,听见后边的战马跑到切近,手里早已扣好一支飞镖。他突然一扭头,一抖手,说了一声:“看镖!” 石槐边追,边注意宇文泰的动作,见他扭头、抖手,知道他要打镖,急忙在马上向旁边一闪身。谁知宇文泰并没有把飞镖打出来。等石槐回过身,这时才把镖打出。石槐闪身时,见没有镖打来,就知道上当了,所以又急忙回身。但是已经晚了。这支镖本是打他的咽喉,还多了他一回身,扣往了右肩之上。 石槐“啊呀”一声,拨马就往本阵败去, 宇文泰哈哈大笑,说:“老石槐!不要慌张,本大王不会赶尽杀绝!” 陈平听了,甚为恼怒,催马就要出阵。旁边青云道姑把拂尘一摆,说了一声:“陈庄主!让贫道前去会他!” 陈平忙一拱手,说:“恩人,有劳了!” 青云道姑拂尘一摆,战马出阵。宇文泰一看,出来一位道姑,四十多岁年纪,风度娴雅,拂尘摆动,好象她不是来打仗,而是游山玩水,甚觉奇怪,忙问: “这位道姑,难道你要会战本大王不成?” 青云道姑微微一笑,说:“宇文泰!本道姑才疏学浅,武艺平庸,不敢说是会战,只是向大王请教一二。” 宇文泰一听,就知道这个道姑不是平庸之辈。忙说:“但不知道长上下怎么称呼?” 青云道姑说:“小道乃青云庵的青云是也!” 宇文泰一下明白过来,早就听说有一个道姑,曾经打虎救了陈平父子之命,可能就是这个青云道姑。忙说。 “请道长手下留情!” 青云道姑把拂尘往颈后一插,然后很悠闲地从得胜钩上摘下了绣龙大刀,说了一声:“宇文大王!请放马过来进招!” 宇文泰一想:她不愿意先进招,表示她有身分,我可不能相让,还是先下手为强。想罢,一催战马,说了一声:“有僭了!”抡镗就打。 青云道姑知道他的力大,把马一拨,躲过来镗,然后举刀相还,二人战在一处。 两个人马来马往,战了十几个回台。宇文泰想:我还是用镖胜她罢。瞅个机会,拨马就走。 青云道姑乃是打暗器的好手,自然明白他的意图。他刚才用诈术打了石槐一镖,青云道姑看得明白,早已防范在心。 且说宇文泰在前边早已把剩下的两支飞镖扣在手里。青云道姑在后边也把她的三支小宝剑从背后拔了出来。 宇文泰在前边听到后边战马来到切近,这一回他没有使用诈术,只想用两支连环飞镖打中青云道姑,所以一扭脸一抖手,两支飞镖,一前一后,朝青云道姑的咽喉和前心飞来。 青云道姑也是一抖手,先是两支小宝剑飞向两支飞镖,“扑、扑”两响,把两支飞镖打落,然后又一抖手,第三支小宝剑向宇文泰后心飞去。 宇文泰打完两支飞镖之后,听见后边两声响动,扭头一看,见青云道姑的第三支小宝剑已经飞到后心,吓得他魂飞魄散,忙拼命向旁边一扭腰,小宝剑插进他的左肋。疼得他“啊哟”一声,拨马就跑。郭金朋见他没有回本阵来,只好下令退军。一千官军和喽兵,护着囚车,又退向独龙寨山口。准备第三天再行抢劫囚车。究竟能否成功,且看下回分解。 第007回 设伏兵主仆得救 见玉镯母子团圆 且说青云道姑陆云娘用飞宝剑战败了独龙寨寨主宇文泰,宇文泰落荒而逃。本想可以劫得囚车,谁知潼关副帅郭金朋富有经验,他率领喽兵和官军,押着囚车缓缓退回独龙寨的山口。囚车依然没有劫下。 陈平,石槐带领二友庄的庄兵,回到庄内。虽然没有劫下因车,却是打了胜仗,所以命厨下备办酒筵,为青云道姑和大家庆功。 这一天晚间,陈平、石槐特请青云道姑等人商议第三天如何对敌事宜。青云道姑陆云娘和陈平,石槐等人,总结了头两次虽然打了胜仗,却没有劫下囚车的经验。 青云道姑陆云娘胸中富有韬略,她说:“除非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方能把囚车劫下。”众人一听,俱都拍手叫好。陈平依照陆云娘所言,准备第三天迎敌不提。 且说潼关副帅郭金朋率领喽兵和官兵押着囚车又回到独龙寨。宇文泰也已逃回寨中。他们由于两天都没有过了二友庄,都有点垂头丧气。正在他们无可奈何之际,山下喽兵到聚义厅来禀报:“报大帅和大王!山下有一个老道求见!” 宇文泰问:“老道?从哪儿来的?” 喽兵说:“我问过,他说从陕西麒麟峪,奉李龙、李虎二位大王之命,来见宇文大王!” 宇文泰和郭金朋一听,知道不是外人。为什么,只因为朝廷中的翰林院大学士刘恒和站殿右将军刘化以及潼关的大帅郭大朋、副帅郭金朋还有独龙寨主宇文泰这些人,都和陕西麒麟峪李龙、李虎等人串通一气,阴谋反叛大宋朝廷。这李龙,李虎乃是过一帮叛匪的头目。他们隐在麒麟峪山中,招兵买马,聚草屯粮,集聚势力,等待时机,以求一逞。 在他们这一帮人中,有三个老道,号称三灵老道。有刘紫灵、王紫灵、黄紫灵。这三个老道俱都武艺高强,他们不但和大宋朝有刻骨的仇恨,同时和老杨家也有仇。据说这三个老道乃是当年穆桂英大破天门阵时,主持天门阵的老道阎容的徒侄。 这一次,到独龙寨来的便是刘紫灵。他奉李龙、李虎差派,来找宇文泰联系造反事宜。所以当时宇文泰一听,马上传令,摆队相迎,把刘紫灵迎进山寨。这个刘紫灵老道,长得凶猛异常,只见他头上绾着发髻,黑漆面孔,一脸横肉,两道扫帚眉,一对三角眼,一张血盆大口,颔下一部须髯,扎里扎煞。说话撤着大嘴,把谁都不看在眼里。他们见面寒喧之后,刘紫灵把李龙、李虎给宇文泰的信递了过去, 宇文泰看罢书信,吩咐一声摆酒。酒席筵间,刘紫灵问:“郭副帅不在潼关执公,来到这独龙山有何贵干?” 郭金朋说:“道长有所不知。翰林院大学士刘恒略施小计,让当今天子下旨要斩天波杨府的王兰英。谁知杨家有个不怕死的家将杨开胜劫了法场,逃出汴京。也是活该他们倒霉。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主仆二人混进了潼关,送到了咱弟兄的手里。咱弟兄把这一主一仆拿下,打入囚车,要解进京城。听说现在天波杨府佘太君已经辞朝离京,要回西宁。如果宋朝天子再把王兰英一杀,老杨家非反大宋不可。那时岂不是对咱们大大的有利?” 刘紫灵说:“这是真的?那为什么却在这里?” 郭金朋说:“唉!只因山中有个二友庄,是过山必经之路。二友庄的陈平,石槐两个庄主可能和老杨家有旧,他们要抢劫囚车,和他们打了两次仗,俱都让他们占了便宜,所以还没有过去。” 刘紫灵说。“二友庄有什么厉害之人,为什么让他们占了便宜?” 宇文泰说:“有个青云道姑武艺超群,使一把绣龙大刀。会打五把小宝剑。今天我吃了她的大亏。明天如何能过这二友庄,我们这里还没有主意。” 刘紫灵听了,把大嘴一撇,说:“我当有什么厉害人物呢,原来是个道姑,她能有什么本事,不要紧,明天看我的!” 宇文泰和郭金朋都知道这个老道的确有点本领,听他如此说,都很高兴。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亮之后,他们又整队出发,仍然把囚车押在中间,来到了二友庄前。双方列队之后,二友庄旗门开处,青云道姑骑马出到阵前,高声喝喊:“呔!宇文泰!你乃本道姑手下败将,快快把囚车放下,本道姑饶你不死!倘若不然,率道姑马踏你的营盘,杀你个人仰马翻!” 宇文泰本待出马,刘紫灵忙说:“宇文寨主且慢!侍老道我出去会会这个道姑。” 宇文泰说:“道爷小心了!" 刘紫灵说:“你们就等着押囚车过庄吧!”说完,拍马出阵,来到青云道姑近前,在马上一打稽首,说:“道友请了!” 青云道姑陆云娘看对方出来一个老道,不禁一愣,心说;这个老道是从哪里来的?不免问道:“道友,不知道号如何称呼?” 刘紫灵又把大嘴一撇,说:“青云道姑!体出家不久,我不怪你。我问你,江湖上有个三灵道长你可知晓?” 青云道姑说:“恕贫道知识浅薄,不知道三灵道长是个什么东西?” - 刘紫灵说:“什么?三灵道长不是东西。”他话一出口,知道自己说错了,忙更改说:“谁说不是东西?瞎!三灵遭长乃是道号,带灵字的三位道长。” 青云道姑说:“噢,这么说道友你是一灵了!” 刘紫灵说:“不敢,本道乃是刘紫灵!青云道友!你既已经出家,就不应该再管俗家之事,还为什么要来帮助二友庄,抢劫囚车,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青云道姑说:“道长既如此说,难道你这个老道没有出家?你又为什么来管此俗家之事?” 刘紫灵一时无言以对, “这……好,你不听我良言相劝,休走,看铲!”这个刘紫灵使的乃是一对短把追风荷叶铲。他左手铲向前一晃,乃是虚招,右手铲照直向青云道姑哽嗓咽喉铲来。 青云道姑陆云娘经的多,见的广,实战经验颇为丰富,自然知道这一对短把追风荷叶铲的厉害。这种武器,前边一张圆圆的颇象荷叶的铁铲,转圈俱都开刃,甚为锋利,’荷叶后边安着一个铁把。刘紫灵一手一把荷叶铲,上下飞舞,一片白光缭绕,陆云娘也舞起她的绣龙大刀,和刘紫灵战在一起。 这时双方士兵俱都擂鼓助威,喝喊吼叫,一片杀声。陆云娘刀法奇妙,刘紫灵铲技纯熟。两个人打了二十多个回合,只杀得难解难分。又杀了十几个回合,陆云娘已经香汗淋漓,后力不加。她想:看来这个刘紫灵的武艺在我之上,倘若今天我战不胜他,不只囚车抢劫不下,恐怕这二友庄的男女老幼,俱都要死在官兵和喽兵之手。嗯!我不能和他力战,待我用飞宝剑赢他。想到这里。虚晃一招,拨马就走,回头说: “刘紫灵,本道姑战你不过,待我用飞宝剑取你首级。” 刘紫灵本想不追,听陆云娘说“用飞宝剑取你首级,”这就不能不追了,倘若不追,岂不让人说是怕她的飞宝剑了。他能舍命也不舍脸。所以他一拍马,随后追去。 其实这个刘紫灵也的确有两下子,尤其他所使的荷叶铲,面积很大,善于接挡暗器。陆云娘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她驱马在前边跑,一方面用耳朵听着后边马跑的声音,一方面从背后拔下三把小宝剑。听得后边马跑至切近,一扭身, 三把小宝剑同时出手,分打刘紫灵三处要害。一把直打左目,一把直取咽喉,一把直奔心窝。陆云娘的飞宝剑向来是百发百中,她想这三把宝剑有一把打中,就够他刘紫灵受的。谁知她发出小宝剑后,只听后边“当,当、当”三声脆响,她扭头一看,三把小宝剑都让刘紫灵用他的荷叶双铲挡 住,掉在地上。 陆云娘一看自己最拿手的飞剑没有奏效,只好一摆绣龙大刀,又和刘紫灵战在一起。 这一次和刚才可就不同了,两马穿梭,又打了十几个照面。陆云娘鬓角鼻洼见汗,马蹄也乱了,刀花也散了。渐渐地,陆云娘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二友庄庄主陈平、石槐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青云道姑这要一败,贼兵、官兵杀进二友庄,那时不光囚车劫不了,全庄男女老少,恐怕一个也活不了。 陈平这里着急无奈,暂且不提。单说就在战场西北不远处,有一座小树林,林里,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小老道在看热闹。 这个小老道头绾着日月双抓髻,身穿一领鹅黄色小道袍,道袍上绣着阴阳八卦图,腰里系黄绒丝绦,下边穿瓦楞云鞋。往脸上看,小脸蛋自里透红,两道细长眉,一双俊日,悬胆鼻子,朱红嘴唇。这个小老道长得可真漂亮、精神。他手里提着一只药篮子,背后背着一张弓。在他旁边站着一匹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骏马。这匹马乃是一匹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的宝马。马上鞍鞯、嚼环俱全。在马鞍鞯得胜钩上挂着一条方天画戟。 刀枪剑戟,戟乃是主要兵器。戟又分单耳戟和双耳戟。他这一条戟在戟尖两边有两个月牙,所以这条戟有个名叫双龙戟。这条戟乃是这个小老道的师父传给他的一条宝戟,戟尖可以钻袍透铠。 这个小老道在这里一方面采药,一方面放马。二友庄前一开始布阵打仗,他在树林里就看起了热闹。当然,这个小老道是有倾向性的。他虽然还不知道双方因何打仗,但他早就听说二友庄的庄主行侠仗义,乐善好施,他当然希望二友庄方面打胜。另外,官兵平日欺压良善,他对官兵也没有好感。又何况他看见官兵和独龙寨的寨主宇文泰在一起,就更希望他们打败仗了。可是二友庄方面出阵的道姑打不过独龙寨方面出阵的老道。看看道姑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这个小老道出于锄强扶弱,见义勇为的心意,当时一偏腿认镫扳鞍,跳上马去,伸手摘下他的双龙画戟,拍马冲出树林直奔战场。边跑他还边喊:“呔,那位道姑不要惊慌,看俺来也。” 这时,刘紫灵左一铲,右一铲,正攻得青云道姑陆云娘手忙心乱,眼看刘紫灵左手短把荷叶铲一晃,右手荷叶铲照直冲青云道姑哽嗓咽喉铲来,青云道姑这时措手不及,已无力抵挡,眼看就要一命呜呼,忽然从横里跑来了这个小老道,方天画戟兜底往上一挑刘紫灵的荷叶铲,“当啷啷”一声响亮,把刘紫灵的荷叶大铲挑了开去。 这时青云道姑本来无法招架,豁着一死,突然跑来这个小老道救了她的性命,说了一声:“小道友,感谢了!”拨转马头,要回本阵。突然,她看见这个小老道右手腕上。戴着一只玉镯,和自己的玲珑玉镯一模一样。看见玉镯,想起了丢失的儿子杨金豹,不由得忘记了回归本阵,竟然停马看着那个小老道,发起呆来。心想,我的金豹要是活着,该和这个小老道一般大了。为什么这个小老道也有一只玲珑玉镯,莫非他就是我的孩儿吗?她这里发呆乱想不提。 那边刘紫灵看看就要得胜,突然从旁边杀出一个小老道来,不由得怒气大发,一晃他的短把荷叶铲,说:“哪里跑出来你这个野道童,竟敢在道爷我面前撒野!你干什么要搭救这个道姑,难道她是你妈不成?”刘紫灵这是骂人的话。因为出家的道士、道姑,都是不能结婚的,他说青云道姑是小老道的妈,一句活把两个人都骂了,骂青云道姑不守清规,生了孩子,也骂小老道是野种。 小老道年纪太轻,解不开这话里的意思,并没有生气。他把手里的双龙画戟一抖,说:“你这位道爷好没道理,你为什么不帮好人,却替坏人打仗,是何道理?” 刘紫灵说:“小道童儿,你不在观里侍候你的师父,跑到这里管闲事,你管得起吗?” 小老道说:“管不起也要管。我问你,你姓氏名谁?” 刘紫灵哈哈一笑,说:“你问我是谁?我说出来吓你一跳!你好好听着,麒麟峪有三灵老道你可知道?本道爷就是三灵老道之首刘紫灵!” 小老道听说他是刘紫灵,不禁怒火中烧!为什么?因为他曾经听他师父说过,这三灵老道不光平日欺男霸女,作恶多端,而且在麒麟峪和李龙,李虎,勾结一气,独霸一方,阴谋造反。所以他怒气冲冲地说。 “刘紫灵,你是三灵老道之首?” 刘紫灵说:“不错,你要是害怕,赶快躲过一边,不要耽误我打仗。” 小老道说:“你不是要打仗吗?这一回你不用和那一位道姑打了,小道爷我会会你这个恶道人,你看我的方天画戟!”说着,拍马挺戟,冲刘紫灵扎来。 这一回把刘紫灵吓了一跳,急忙把马往旁边一带,躲过小老道的大戟,骂道: “你这个小老道,怎么反倒和我打起来了?” 小老道说:“对了,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作恶多端的恶道,休走,看戟!”说着,一领战马,又一戟冲刘紫灵扎来。 刘紫灵岂能把这个小道童放在眼里;他一带战马,又躲过大戟,说“小道童!你真真不知好歹l今天我刘紫灵先宰了你这个小老道,再杀那个青云道姑。”说着举铲接架相还,两个人二马盘旋就杀在一起。 旁边的青云道姑陆云娘看见这个小道童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所以对这个小道童就特别关心。她看见这一老一小两个道士战在一起,害怕这个小道童有失,就稍微往后退了一些,然后把剩下的两只小宝剑拿在手中,只等小道童有了危险,就把小宝剑打出。 其实她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那边小道士和刘紫灵杀在一起,他把一杆双龙方天画戟舞弄起来,那真是得心应手,戟招奇妙,直杀得刘紫灵左闪右躲,应接不暇。双方打了也就是十来个照面,就见小老道双手一抖方天画戟,双龙戟头就好象金鸡乱点头一般,一马四戟,刘紫灵连躲带挡,躲过了三戟,第四戟就冲他的小腹扎来,刘紫灵使劲往旁边一躲,把小腹倒是躲过去了,却让戟头旁边的戟耳,划破了刘紫灵大腿,“嘎喳”一声,鲜血进流,刘紫灵疼得“啊呀”一声,拨马就走。 小老道一看,心说:这个作恶多端的老道要跑。不能让他跑!他把方天画戟往马鞍鞒上一挂,顺手摘弓搭箭,“嗖,嗖”两箭,头一箭射中刘紫灵的头巾,把他吓了个失魂落魄,第二箭又射中他的左肩。这个刘紫灵再也不吹牛了,撒马落荒而逃。 潼关副帅郭金朋和独龙寨寨主宇文泰一看不好,马上传令,后队变前队,保着囚车,往回败退。 青云遭姑陆云娘想盘问一下小道童,看他究竟是不是自己丢失的儿子,就冲二友庄庄主陈平高喊:“快快追赶!按计行事!”陈平、石槐带领庄兵,杀声一片,追赶下去。 青云道姑见二友庄的庄兵已经追去,这才回头要和小道童说话,岂知这个小道士已经策马跑走了。青云道姑拍马就追,边追边喊:“小道友慢走,我有话问你!” 小道童因为师父曾经教训,不许他在外边多管闲事,所以想赶快回去,免得师父知道了责罚自己。他见青云道姑追来,害怕她追上自己,就非暴露自己和刘紫灵打仗的事不可,所以就跑得更快了。他在前边跑,青云道姑在后边紧迫不舍。 小道童策马跑进一条小沟之内,青云道姑陆云娘也打马追随进山,再找小道童已踪迹不见。 青云道姑寻找儿子心切。她为丢了儿子,遍访十五年没有音讯,现在好容易得到一点线索,不管是与不是,她也不能就此罢手。所以她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战马,边走边找,走了一二里地,就见在山坡之上,有一处道观。道观周围,古树参天。道观大门之上悬挂一块大匾,上书“玉虚宫。”她一见玉虚宫三个大字,马上想了起来,她在青云庵中,曾经云游独龙山,到过这里。这条山沟叫卧虎沟。在这玉虚宫中有一位出家的道长叫李伯然。她云游时曾到观中拜见过这位李伯然道长,知道他也是一位文武双全之才。莫非这个小道童就是他的徒弟?想到这里,她把马拴在旁边树上,来到观外,轻轻拍打观门。 观门打开,有一个小道童出来,问:“道长!您有什么事?” 青云道姑说:“烦劳禀报伯然道长,就说青云庵青云道姑求见!” 工夫不大,李伯然从里边出来,见面各打稽首。李伯然说:“青云道友,今天如何得闲,快请到观内!” 青云道姑说:“有些许小事,来向伯然道长请教!” 李伯然忙把青云道姑让进鹤轩,道童献上茶来。二人略加寒喧,青云道姑就实话实说,把二友庄和潼关副帅郭金朋、独龙寨主宇文泰打仗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就说到今天刘紫灵帮潼关官兵和独龙寨出头和自己打仗,自己战败,有一道童出来相救的情况,又说了一遍,然后说:“请问伯然道长可认识这位小道友?” 李伯然说:“这位小道童有多少岁数?” 青云道姑说:“也就是十七、八岁。” 李伯然说:“可是骑了一匹自马,手使一条方天画戟?” 青云道姑道:“正是!” 李伯然说:“这个小道童,不错,是在我的观里。可是,他并非我观的道童,他乃是我叔叔的关门弟子。” 青云道姑说:“请问令叔的大名,他在何处出家?” 李伯然说:“家叔所居之处,离此甚远,他在海东敖来国九顶铁砂山八宝灵光洞。家叔的眉毛甚长,因而得了个外号叫长眉道长。他姓李名叫李长庚。我的叔叔领着他这个关门小徒弟到处游山逛景,一个多月之前,来到我的观里暂住。我叔叔文武双全,他把一身本领俱都传给了他这个关门小徒弟。” 青云道姑说:“既然如此,我希望能见一见令叔长眉道长。” 李伯然说:“好i请道友稍待,我到后边禀知家叔。只因家叔脾气孤僻,倘若他不愿相见,还望道友莫怪!”说着李伯然就到后边去了。工夫不大,他以后边出来说:“青云道友,家叔有请!” 青云道姑随李伯然来到后院鹤轩,只见室内坐着一位老道,须发眉毛皆成白色,长寿眉足有二寸来长。面似三秋满月,目如深夜朗星。身穿银灰色道服,道袍上绣着阴阳八卦,看起来犹如仙人一般。 青云道姑急忙上前,边打稽首边说:“参见长眉道长!” 李长庚急忙站起还札,说:“还礼,还礼!青云道长请坐!” 二人落座之后,李长庚问:“青云道长,不知要见贫道,有何贵干!” 青云道姑说:“刚才令徒救了小道一条性命,小道一来道谢,二来想打听一件事情。”说着,便把二友庄前之事讲了一遍。 李长庚说:“我那个小徒弟顽皮得很,他能见义勇为,为青云道长出一点力,这是应为之事,请道长不要挂在心上。” 青云道姑说:“小道还有一事不明,要在长眉道长面前请教。” 李长庚说:“何言请教,但说不妨!” 青云道姑说:“小道看见令徒手上戴着一只玲珑玉镯。不知此镯是一双呢,还是一只?玉镯的来处能否见告?令徒的姓名也望告知。” 李长庚一听,知道出言有因,忙问:“青云道长!你刚才说小徒手上戴的乃是玲珑玉镯,不知你何以知道其名?” 青云道姑说:“道长,实不相瞒,这玲珑玉镯乃是我家传世之宝,此镯本为一副,我这里尚有一只。”说着从手上摘下来玲珑玉镯,递给李长庚看。 李长庚忙接过来仔细端详,当真和他徒弟手上戴的一只一模一样。于是问道: “青云道长,此镯既是一对,又是你家传世之宝,何以竟然丢失一只?” 青云道姑一想,我既然要认儿子,只好实话实说吧!于是把自己名叫陆云娘,乃是边关大帅杨世瀚的妻室,此副玉镯乃是自己救驾,皇上所赐,又把奉丈夫之命到泰安还愿,路遇黑熊山大王抢劫,自己激战,寡不敌众,所以托丫鬟梅娟带幼子杨金豹到香云庵去相候。当时给了丫鬟梅娟一只玲珑玉镯,嘱咐她说:倘若自己有何不测,命她以玉镯为凭,到天波杨府把孩子交给佘太君。这孩子实乃老杨家的千顷地一棵苗,宝贵得很。谁知自己好不容易把贼兵杀退,找到香云庵时,香云庵已为贼兵焚毁。我在周围向老百姓打听,其说不一。有说丫鬟和孩子都烧死了,有说丫鬟死了,孩子被一位道爷带走了。自己把老杨家独一无二的幼子丢失,无脸回边关去见丈夫,也无脸回汴京去见老太君,这才在外边历尽山山岭岭,寻找丢失的幼子。后来蒙二友庄庄主相留,这才在青云庵中带发修行,成了道姑。 青云道姑陆云娘边泣边诉,把过去的经历讲了一遍。李长庚听了之后,也甚受感动。但他还有些不放心,问:“青云道友!你丢失的孩子,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青云道姑忙说, “有,有!我刚才忘记说了。我那儿子左手心里,有一块红记,形同梅花。” 李长庚说:“这就对了,不瞒你说,我那个小徒,正是由于他左手中的红记,我才给他取名红梅童。” “记得十五年前,我途经泰安香云庵时,正赶上一群贼兵围打一个丫鬟,丫鬟抱着一个小孩。这时丫鬟已被打成重伤,她逃进香云庵中。那些贼兵就把香云庵点着,要把她和孩子烧死·是我爱管闲事,就过去把匪徒打散,冲进庵中。 这时丫鬟已经鸯奄一息,连话也说不出。我进去时,她只指了指孩子,并把这只玉镯交了给我。当时大火已经烧旺,我无法久待,本想连丫鬟一并救出,但见她已经死去。我只好带着孩子,冲出香云庵。问周围老百姓时,谁也不知道孩子的来历,我这才把孩子带回我的住地,东海九顶铁砂山八宝灵光洞中,把他养大。” 书中代表:这个九顶铁砂山,就在现在的辽宁省本溪境内,当地如今还有许多杨金豹的传说。 李长庚接着说:“红梅童这个孩子很聪明。我让他昼习文、夜演武,把我所会的文武艺业,俱都传授给他。” “另外,红梅童在一个水帘洞中降妖,收了一匹野马,就是他现在骑的那一匹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这匹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是一匹宝马良驹。 “我见他得了宝马,又把我们灵光洞的一件镇洞之宝。双龙戟给了他,还教给他一百单八套戟法。今年这孩子已经十八岁了,他的文武艺业已经学成,所以我才领他下山云游,想找一找他的亲生父母,好让他认祖归宗。 “我们辗转来到这里,这个道观里的李伯然乃是我的侄子。想不到机缘凑巧,你们母子能得团圆。” 说到这里,李长庚命李伯然:“去把你师弟红梅童找来!” 工夫不大,李伯然带着那个小道童进到鹤轩。小道童还以为自己在外边管了闲事,师父要责打自己,所以来的很不情愿。进门看见自己救的那位老道姑在座,就更以为自己猜对了,他急忙跪在师父面前,说:“徒儿在外边不该管闲事,请师父责罚。” 李长庚说:“红梅童,起来,把你手上的玉镯摘下来给我。” 红梅童不知何故。急忙站起,把玉镯摘下交给师父。李长庚拿起和陆云娘那一只一比,丝毫不差,忙说:“红梅童,快快上前见过,这位道姑乃是你的生身之母。” 红梅童有点不信,可又不能不听师父之话,只好上前跪倒,叫了一声:“妈妈!” 陆云娘上前抱起红梅童,边哭边说:“儿啊,你让为娘找的好苦啊!”说着简单地把红梅童丢失的经过说给他听。李长庚也把自己如何救他的情况说了一遍。杨金豹这才恢复了原名。李长庚说:“青云道姑,这我就把令郎交还给你吧!你们母子都该还俗,恢复本来面目。” 青云道姑千恩万谢,并让杨金豹谢过师父救命养育和教导之恩。 李长庚说:“好啦!二友庄那边的战斗如何了?救六奶奶王兰英要紧,你们母子这就去吧!” 陆云娘和杨金豹也惦记六奶奶王兰英之事,别过李长庚、李伯然叔侄,策马回到二友庄。他们刚到庄外,就听见独龙寨方向,喊杀连天。陆云娘和杨金豹没有进庄,拍马就奔喊杀之处驰来。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青云道姑和二友庄庄主陈平,接受前两次让贼人押囚车跑掉的经验。这一次在天亮之前,早就派陈志坚夫妻带五百庄兵和一些武术较高的朋友,在半道凭险埋伏,以便堵截,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陆云娘和杨金豹听见的杀声.就是敌军中了埋伏,双方正在厮杀。陆云娘拍马横刀,叫了一声:“金豹,快去救你六奶奶去!” 陆云娘、杨金豹策马来到厮杀疆场,双方正在混战,囚车被一帮贼官兵团团围住。陈平、石槐和陈志坚,石金玉正与刘紫灵、宇文泰,郭金朋厮打在一起。 陆云娘、杨金豹一来,加入战团,形势马上改变。刘紫灵看见战胜自己的小老道来了,虚晃一铲,撒马就跑,宇文泰看见青云道姑,也有点胆寒,再加上刘紫灵已经逃走,他便一拨马头,也往独龙寨败去。剩下郭金朋,如何抵挡得住?但他是官兵副帅,倘若败走,皇帝要杀他的脑袋,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往下支撑。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尤其这边有几个都是武术高手。没有多久,郭金朋右膀中了陆云娘一刀,鲜血直流。郭金朋想:看来这次囚车非要被抢不可,我不如先把王兰英和杨开胜杀了,带着他们的首级逃走,将来也好向万岁爷交待。想到这里,他一拨马,虚晃一刀,策马奔囚车跑去。要知王兰英,杨开胜性命如何?下回分解。 第008回 二友庄主改装避祸 杨家众妇被围潼关 且说潼关副帅郭金朋肩膀被陆云娘大刀砍伤。他眼看一败涂地,囚车要丢,所以想趁大家混乱之际,飞马往囚车前去杀王兰英和杨开胜。陆云娘战斗验经丰富,她见韩金朋虽然中伤,却不落荒逃走,而是奔囚车跑去,就知道他的用意。于是从背后拔出她的小宝剑,高喊:“郭金朋休要撒野,看我的飞剑到了!” 郭金朋刚刚跑到贼兵官兵包围囚车处,忽听身后金刃劈风之声来到,急忙往旁边一领马头,想躲过陆云娘的飞剑。他哪知道陆云娘打出飞剑之时,往右偏了一尺,郭金朋往右一拨马头,飞剑正好歪打正着打在他的左肋。这位副元帅也顾不得去杀王兰英了,不得不落荒而逃。剩下的喽兵,官兵,虽然人多,二友庄的庄主陈平、石槐,还有他们的儿子、女儿陈志坚、石金玉,骑战马冲入敌兵群中,一阵砍杀,喽兵和官兵发一声喊,俱都逃命去了。两辆囚车扔在了当地。 陆云娘和杨金豹这时也已赶到,大家一顿刀斧,把囚车劈开,将六奶奶王兰英和杨开胜救了出来。 陆云娘首先上前给六奶奶跪下磕头。六奶奶乃是她的老奶奶婆。但是时隔十多年,陆云娘又是道家打扮,王兰英未能相识,说:“这位道长,不要客气。” 陆云娘站起来后,说:“老奶奶,您不认识我了?我乃世瀚之妻陆云娘。” 王兰英听了,急忙上前抱住,说:“云娘,是你!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想得我们好苦!” 陆云娘说:“提起来话长,等有时间我再详细向您禀报。金豹!过来,见过六祖奶奶!” 杨金豹急忙翻身下马,跪下给王兰英磕头。王兰英拉住杨金豹的手,左看右看,问:“你怎么也是道家打扮?你师父是谁?” 杨金豹说:“我师父名叫长眉道长李长庚!” 这时无暇多问,二友庄的两位庄主和小俩口都上前见过。杨开胜也给陆云娘等人施过礼。陈平说:“青云道长,你领六奶奶等人先回二友庄去,我和石槐兄弟去把独龙寨烧毁,免得以后又有贼人在那里落草。”又命陈志坚小俩口先厨庄去,接待王兰英等人。陈平吩咐完毕,和石槐去烧毁独龙寨不提。 且说陆云娘陪同王兰英等人回到二友庄,石金玉忙请六奶奶到她房中休息。陆云娘在旁陪伴。 杨开胜另由陈志坚、杨金豹陪同,安顿下来。 陆云娘这才把她还愿丢子之事,向王兰英诉说明白。又说自己无脸回雁门关和汴梁去,在外边游逛了十几年,到处寻找杨金豹。好在,天可怜见,就在今天见到金豹,母子才得团圆。只是世瀚已在雁门关病故.夫妻未得相见,实乃憾事。说着又把长眉道长怎么救走金豹,怎么传他武艺,怎么领他下山,(奇*书*网^.^整*理*提*供)希图凭他带的一只玲珑玉镯,寻找到亲人。这真是无巧不巧,她又把今天金豹在战场上救了自己,自己跟踪金豹,得见长眉道长,母子相认的事又说了一遍。王兰英听了,也为这悲欢离合动容。这真是:说到悲时,两个人共同流泪;说到欢时,两个人又共同高兴。同时,两个人又都为杨金豹遇到名师,学得一身文武艺业,万分高兴。 第二天,陈平、石槐把王兰英,陆云娘请了出来,共同商量今后怎么办?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一致认为:二友庄这个地方是不能呆了。郭金朋押送囚车,让二友庄的人给抢劫了去,他肯定要回去向他兄长郭大朋说明白,二人必然奏报朝廷。朝廷自然不能不闻不问,必然要派大兵前来攻打二友庄。那时二友庄必然为大军所毁。所以二友庄的人,必须马上改装埋名,逃往他乡,免受大军荼毒。 商量到后来,决定陆云娘带同杨金豹前去吉祥镇,会见佘太君。由于陆云娘母子十几年没有音讯,现在母子团圆,杨金豹又已学成文武艺,会见了老太君,大家一定非常高兴。只是会见时,不要提及抢劫囚车之事,免得朝廷查问,把老太君陷入为难境地。 其余之人,俱都改装更名,离开二友庄,尾随佘太君全家之后,回归西宁。 大家商定之后,陆云娘和杨金豹俱都脱去道装,改着便服。杨开胜和杨金豹从小在一起玩要,后来分开,这次重见,两个人非常要好。别看一个黑,一个白,一个粗,一个细,两个人在一起谈论武艺和各种事情,非常投机。现在陆云娘和杨金豹要到吉祥镇去,他们刚刚相见,就要分手,真是难解难分。后来杨开胜提出来要和陆云娘母子一起到吉祥镇去,大家拦阻,杨开胜就再没有提起。 陆云娘和杨金豹动身之后,陈平,石魄两家改装成官府人家,到西边凤翔府去上任。王兰英女扮男装,她天生男相,扮起来特别象,假作是镖行保镖人员。他们在陆云娘母子动身后不久,收拾了家中细软,把家人俱都遣散,让庄丁也都到外边去躲避一时,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回来。二友庄这么一个大庄村,眨眼之间就走了个空。 且说陈平等人有的坐车,有的骑马。王兰英乃武将出身,又扮作保镖人员,自然骑马。他们为杨开胜鞴了一匹马,也让他扮作保镖人员。但是,等到出发之时,再找杨开胜,却是踪迹皆无,把陈平急得在二友庄里里外外寻找。王兰英把杨开胜从小看大的,知道他的脾性,告诉陈平说:“陈庄主,不要找了,他一定是偷偷地追赶金豹去了。” 陈平听了,觉得有理,也就不再寻找,就带着车马,离开了二友庄,缓缓向西进发不提。 且说陆云娘母子已经还俗,穿了俗家衣服。陆云娘是妇女打扮,杨金豹穿了陈志坚的衣服,两个人都另有一个铠甲包,准备打仗时穿用。他们离独龙山口,往西进发,走了二,三十里地,来到了张家镇。镇中央有个酒楼叫张家酒楼。母子二人一商量,就上了洒楼,打算吃了午饭再走。 陆云娘母子刚刚上了张家洒楼,后边就来了一个象煤炭似的黑脸大汉。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开胜。他从二友庄偷偷跑了出来,要追赶陆云娘和杨金豹。他虽然追上了,却没有上前相见。他是害怕陆云娘把他撵回去,所以就老远地在后边跟着。来到张家镇张家酒楼,陆云娘母子下马把马拴在门前,进了酒楼。杨开胜跟着就到了,他也下马,把马捡在门前,要进酒楼,但又想我别让金豹他们看见,这门前有洒楼搭的棚子,我就在这棚子里找个座头,吃喝点得了。 杨开胜在酒楼门前棚子里坐下之后,跑堂的过来摆下吃碟,问他要吃什么? 杨开胜先是逃难,后是坐囚车,很久没有大吃大喝了,所以就要酒要肉,大吃大喝起来。 杨开胜正吃得高兴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黑大个,比杨开胜还黑,比杨开胜还高大。他来到酒楼门前,也下马把马拴在门前,进门上楼,挨着陆云娘和杨金豹的一副座头,坐了下来。呼喊:“跑堂的,过来!” 跑堂的赶快过来,把桌子抹了抹,说:“客爷,您吃什么饭?喝什么酒?” 黑大个把眼珠子一瞪,说:“什么快吃什么,我有事,吃完饭还要赶路。” 跑堂的说:“您要快,那就吃现成的。” 黑大个说:“什么现成的?” 跑堂的说:“有蒸好的包子。” 黑大个说:“好,就吃包子。” 跑堂的说:“大爷!您要多少?” 黑大个说:“多少?吃饱了算。另外,再来一坛子好酒,五斤熟牛肉。” 跑堂的一听,心说:这可真是个大肚汉。工夫不大,跑堂的给他端来一大笼屉包子,足有六十多个。又给他捧来一坛子酒,两大盘子熟牛内。 黑大个拿起坛子,往大碗里倒了一碗酒,两口就喝干了。抓起熟牛肉,填到嘴里,大吃大嚼起来。吃着喝着,嫌不过瘾,于是两手捧起了酒坛子, “咚、咚、咚”,一口气喝了半坛子。眨眼问一坛子酒,五斤熟牛肉,吃喝完了。把酒坛子往旁边一推,端过来笼屉,就开始吃包子。左右开弓,一手一只包子,两口一个,一会的工夫,一笼屉包子就让他消灭了。这个黑大个一抹嘴,说了一声:“将就了吧,还得赶路。要没事再吃他一笼屉。” 杨金豹在旁边看着,心说:这个人可真能吃。他这一顿,我一天也吃不完。 这时,又听那位黑大个说:“跑堂的,你们这里的包子真不错,下次还到你们这里吃。”说完,拿起他的小包袱,迈腿就要走。 路堂的一看,心说;这位爷吃完就走,也不问问价钱。忙说:“客爷,您先等会走吧!” 黑大个说:“干什么?” 跑堂的说:“您吃饱了,喝足了!钱还投给怎么就要走呀?” 黑大个说:“啊哟,你看我这个记性,吃饱喝足,怎么就忘了给钱呢,跑堂的,多少钱?” 跑堂的说:“一两二钱银子。” 黑大个说:“不贵!不贵!给你二两银子,不用找了,那八饯给小费了!” 跑堂的说:“那好呀,我先谢谢啦!” 黑大个把手伸封腰里去掏银子,谁知道他的大手伸到腰里就不伸出来啦。为什么?他腰里分文皆无。 跑堂的看出有点异样,说:“客爷!您把银子赏下来吧!” 黑大个只好把手甩了甩,说:“跑堂的,真对不起,我出门慌速,忘记了带钱。这样吧,你先给我记到帐上,过三两天我准来还帐。” 跑堂的说:“天阴下雨你不知道,腰里有钱没钱,你不知道?你这不是骗吃骗喝吗?不行,今天没有钱,你就别想走!” 他们这里一吵嚷,掌柜的,管帐的,还有别的跑堂的,过来六七个,把黑大个就围在了当中。 黑大个一看,说:“怎么着,要打架呀?好!好!大爷我就爱打架。”说着从桌旁操起了他带的一根铁棍,往当地一站。 这时,杨金豹站了起来,说:“这位大哥息怒,众位掌柜的也请散一散。这位大哥一时忘了带钱也是常情。这样吧!他该付多少钱,在下替他付了吧!” 掌柜的当然不愿意惹事,听说有人代付饭钱,自然求之不得,忙冲杨金豹一拱手,说:“这位客爷解囊相助,那敢情好。”他冲跑堂的、管帐的说:“散开!散开,待会请这位爷台一块付帐,” 那个黑大个并不是成心白吃,他有点憨傻,杨金豹替他解了围,他不会客气,只说:“嘿嘿,小兄弟你真好,下回咱们还在一起吃饭。” 杨金豹自然不和他一般见识,忙向他拱拱手说:“这位大哥有事快赶路吧j” 黑大个说:“你给钱,我可走了。” 杨金豹说:“请吧!” 黑大个拿着小包袱,扛着镔铁棍,下楼出了张家酒楼大门。他本要去牵自己的马,一扭脸却瞧见了杨金豹的大白马,他很识马的好坏,说:“我去搬救兵,越快越好。这匹大白马比我的马快,我借这马骑一骑吧!”他也不同这马是谁的,人家借不借给他,过去就解大白马的缰绳。 杨开胜在门前棚子里吃喝,黑大个的行动,他自然看在了眼里,忙说:“呔!那个黑大个,你干什么?” 黑大个说:“嘿嘿!借马骑骑。” 杨开胜也不是个善茬,从棚子里边出来,过来一推黑大个:“借马?你跟谁说了?” 黑大个说:“怎么?借马还得和人说?我有事,耽误了大事你负责?” 杨开胜说:“你这不是借马,是偷马!赶快给我滚开!” 黑大个说:“你这个黑小子不讲理。我是借马,谁偷马啦!”说着就要去解缰绳。 杨开胜的个子比黑大个矮,就往上一蹦,伸拳就打,说:“好小子,看拳!” 黑大个往旁边一闪身,说:“黑小子!你还想动手打架!来来来。爷爷就爱打架!”说着也是一拳冲杨开胜打来。 杨开胜说:“巧啦!你爱打架,爷爷更爱打架。”杨开胜在杨府学的武艺,自然要比这个黑大个高明,他往旁边一躲,甩手一叼黑大个的手腕子,往前一带,脚下一腿,就把黑大个绊倒,然后一抬脚,踏在黑大个身上,伸拳就打。 那个黑大个皮糙肉厚,打几拳满不在乎。他在地下躺着,直嚷:“喂,黑哥们,别打了,你把我打坏了不要紧,可就耽误了佘太君的大事了!” 杨开胜一听佘太君三个字,举起来的大拳头停在半空,问:“你说什么?” 黑大个说:“咱们可说明白,我可不怕你打,我是怕耽误了佘太君……”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他爹不让他说,于是:“嘿嘿!俺爹不让我说。” 杨开胜抬起了脚:说:“哥儿们!起来!你说说是怎么同事?” 黑大个说:“俺爹不让说,怎么办?” 杨开胜说:“你说吧,我不告诉你爹。” 黑大个不善言词,颠三倒四,说了半天,总算把事情说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杨彩凤女扮男装去截囚车,八姐、九妹撒了个谎,骗得佘太君在吉祥镇又住了一天。当天晚上,杨彩凤没有回来,八姐、九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吉祥镇客店之中,提心吊胆,直等到第二天天亮以后,杨彩凤骑马回来,把详细情况告诉了八姐、九妹。八姐、九妹听说陆云娘在独龙山里,她们母女已经相会,都甚为高兴。但现在这个消息还不能告诉佘太君,因为杨彩凤回来时,囚车还没有截下,王兰英还没有救出来。现在杨彩凤既然回来,就想禀明太君,全家启程。谁知就在刚要动身之际,突然来了五百官兵把店包围,一员大将要见佘太君。这员大将不是别人,乃是潼关大帅郭大朋。 其实郭大朋还不知道他弟弟郭金朋押解囚车,在独龙山被阻,他到这里来是由于另外原因。 前文书表过;京师汴梁的刘恒和刘化派了刘化家的两个护院教师姚天栋和姚天震,带了五十名家将,在佘太君全家离朝之后,暗地追杀老太君。他们到了吉祥镇后,知道杨家众寡妇本领高强,没有敢下手。后来姚天栋、姚天震这哥儿俩一合计,说:“咱们不要逞能,还是借刀杀人的好。” 怎么借刀?这哥儿俩更坏,他们没有动手,却连夜赶封潼关,给潼关大帅郭大朋送了个信。这郭大朋和老杨家有仇,现在听说太君辞朝,要回西宁,就想趁火打劫。当时点了五百军兵,赶到吉祥镇,命军兵先把店房包围,然后郭大朋进到店房之内,拜见佘太君。他甜言蜜语,说老太君德高望重,如今辞朝回家,路过潼关,特来恭请太君全家到潼关住上几天,歇歇乏,然后再动身出关。 佘太君不知道其中藏有阴谋,她一来见郭大朋说得殷切,二来回西宁,潼关是必由之路,顺便到潼关休息一两天也无不可,所以就答应了。 郭大朋把杨家全家迎进潼关,把她们安排到金亭馆驿居住。依着郭大朋的主意,当天晚上就要兵围金亭馆驿,杀害太君全家。 潼关有个文官刺史张廷璧,和郭大朋相交甚厚,郭大朋勾结朝臣,图谋不轨的事也不瞒他。但这个张廷壁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杨家辈辈忠良,而且对他祖上有恩,所以他对郭大朋要杀害杨家,很不赞成。但,他是文官,没有兵权,也不会武艺,怎么办呢?后来,他想了一个主意,对郭大朋说:“大帅!对老杨家今天可不能动手。” 郭大朋说:“为什么?” 张廷璧说:“您忘了,磨盘山刘文灿大王前者来信说:就在这三两天内要到潼关来见大帅,说有要事相商,不如等刘文灿大王到来,听听他的意见,那时再杀。这样,刘文灿大王见大帅看得重他,将来对大帅必有好处。” 郭大朋一听,连说:“好主意!好主意!”所以,当天晚上就没有动手,而派出军兵,暗地把金亭馆驿监视起来。 张廷璧见缓兵之计,已经奏效,回家之后,忙把他的儿子张桐叫来。他儿子今年二十来岁,长得黑如煤炭,五大三粗,有一把子力气,也曾经请师学过一些武艺,人送外号叫跳涧虎。他憨头憨脑。他来到张廷璧面前,说: “爹,叫我有啥事?” 张廷璧说:“孩子!现在有一件重要事情,要你去办。” 张桐说:“啥事?” 张廷壁说:“咱朝有个杨家将你知道吗?” 张桐说:“知道!” 张廷璧说:“杨家将有个佘太君你知道吗?” 张桐说:“知道!” 张廷璧说:“现在佘太君一家让郭大朋骗到潼关,郭大朋要杀她们全家!” 张桐说:“那我去把郭大朋杀了吧!” 张廷璧说:“不许你胡说。现在让你马上起身到天景关去找你叔叔张廷显,告诉他这件事,叫他马上带兵到潼关解救佘太君全家。你听明白没有?” 张桐说:“听明白了!” 张廷璧说:“这话可不能告诉别人,一定见到你叔叔再说。” 张桐说:“我知道!” 原来张廷壁的弟弟张廷显是天景关的大帅,他使一条镔铁枪,武艺高强。他原来也在杨家将手下当过将官,所以张廷壁让儿子去找他。 谁知道这个憨头憨脑的张桐,净顾快啦,出门时忘了带钱,所以才闹出这场笑话。 杨开胜和张桐正在说话,在楼上吃饭的陆云娘和杨金豹已经发觉。杨金豹下楼,看见杨开胜,位问:“你怎么到这里来啦?” 杨开胜说:“公子爷!咱们俩从小在一块,以前是你丢了,投处找你;现在你回来啦,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所以,我就偷着来了。” 正在他们说话,忽然来了一大批马匹车辆。原来是王兰英、陈平、石槐和他们的儿女带看细软之物,弃家躲难,来到这里。陈志坚眼尖,老远就看见杨开胜和一个黑大个打架、说话。等他们来到张家酒楼门前,各自下马,陈平上前和杨金豹、杨开胜相见,问清情由,一想:这可不是小事,须当很好地计议一番。于是和杨金豹说:“你去把令堂请下楼来,咱们商量如何处理。” 陆云娘下楼,大家相见之后,商量好暂且住在张家酒楼兼营的客店之中,再行商量对策。 这时黑大个张桐有点纳闷,不知这一帮人是干什么的?忙问杨开胜:“黑哥儿们!你们是千什么的?” 杨开胜用手一指陆云娘,说:“你看见了吗?这位是已故边关大帅杨世瀚的夫人陆云娘。”又用手一指杨金豹,说:“这是她的公子杨金豹。他是佘太君的重孙子。还有帮位女扮男装的就是六奶奶王兰英。” 张桐一昕,高兴得蹦起多高,说:“黑哥儿们!这一回咱们还打对啦,要不打还和你们错过了。我告诉你,我爹可说了,潼关大帅郭大朋要杀害佘太君一家,体们可得快点去,晚了可就赶不及了!” 这天他们住下之后,陈平把那个黑大个张桐叫来,说: “这位兄弟!你不是要到天景关去请你叔叔吗?” 张桐说:“是呀!” 陈平说:“兄弟!我们这些人马就到潼关去,只恐怕我们不是郭大朋的对手,所以你还得去送你的信,请你叔叔赶快发兵到潼关来。你看怎么样?” 张桐说:“哎!那我马上就去。” 张桐走后,杨金豹说,“六奶奶!妈妈!陈叔!石叔!我看咱们别在这里住了,赶快到潼关去救我奶奶和老奶奶她们吧!” 陆云娘说:“孩子!不要性急,这可需要慎重!你想:现在太君和你那些奶奶们全家都在郭大朋手里,倘若一个处理不当,她们全有性命之忧。” “再者说:郭大朋,不光武艺高强,他手下还有一帮雄兵强将,而且潼关自古以来,就是一夫把关,万夫莫入的险要关口。何况这个郭大朋还和磨盘山大王刘文灿、麒麟峪的李龙、李虎都有勾结。现在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就要攻进潼关,恐怕不太容易。就是攻进去,谁能保证郭大朋不狗急跳墙,对佘太君全家下毒手。” 陈平,石槐一听,知道陆云娘说的不假,也都有点挠头,不知如何才好。 这时,扬开胜暗暗一拉杨金豹的衣服,扭头走出室外。杨金豹知道他有话要说,就随后跟了出去。 两个人来到无人之处,金豹说:“开胜!你叫我干什么?” 杨开胜说:“公子爷!真投有想到,刚把六奶奶和我救了出来,又出现了这等大事,你说咱们怎么办?” 杨金豹说:“我一时也没有主意,还是听六奶奶和我娘还有陈平庄主他们安排吧!” 杨开胜说:“公子爷!这个事儿要让我说呀,好办!潼关大帅郭大朋算个啥,他手下的那些个将官,我也没有放在眼里。别看我杨开胜在杨府是个家将,可从小跟六奶奶练的武艺·这一条枪一匹马,我在潼关能杀他个三进三出!公子爷!我知道你比我的本事更大,这件事我要不告诉你,我怕我进潼关救了太君之后,你埋怨我没有叫你。所以把你招呼出来,告诉你一下。怎么样?公子爷,您去不去?你要和我一起去,那就更手拿把掐了。” 杨金豹也是十几岁的小伙子,刚刚随师父下山,学了武艺也总是想露一露。听杨开胜这么一说,自然就动了心。说:“好!开胜!你说的有理。我和你一起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到屋里去告诉我妈,好叫她们别操心。” 杨开胜急忙伸手拉住了杨金豹说:“你等等吧,我的公子爷!这件事只能咱们自己偷着去,你要告诉月明侯她老人家,那你就别想去啦。公子爷!你要是害怕,你就别去,我自己去!” 杨金豹一听,说:“什么?我害怕,我怕什么?走,我和你一块去。” 两个人偷偷地拿出铠甲包,又到槽头牵了各自的坐骑,来到店房门外,披挂整齐各自上了战马,直奔潼关而去。 潼关大帅郭大朋既把佘太君一家诓骗到潼关,当然就防守谨严,诚恐有杨家的人混入关中搭救杨家。所以潼关城头之上,旗幡招展,兵器明亮;潼关城门紧闭,吊桥高高吊起。 杨开胜和杨金豹老远就看见城头上严阵以待的情景,他们离城还有二十来里地时,天色就黑了下来。 扬金豹乘马边跑边说:“开胜!天黑了,咱们怎么办?” 杨开胜说:“是呀!天黑了,咱们又进不了关,这样吧,咱们找个地方先住一宿,明天天亮以后,咱们就到关外叫阵!” 杨金豹说:“好!依你!” 二人向四周一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小村庄,两个人撒马就奔这个村庄而来。等他们来到庄里一看,这里既无商家买卖,也无客店饭馆;家家关门闭户,连个灯亮也没有。 杨金豹埋怨杨开胜说:“都是你,要来打潼关,这倒好,这里连个店房也没有,咱们到哪去吃饭、睡觉。不吃饭睡觉,明天能打仗吗?” 杨开胜说:“这好办。没有店房,咱们找个老百姓家去借宿,明天走时给他些银两不就行了吗?” 杨金豹说:“好!也只好如此了!” 两个人乘马来到村子东头,忽然发现这里有一片大宅院而且门前修有门楼,看这一家至少是个小康之家。 扬开胜说:“这可找到地方了。这一家房子不坏,咱们借宿,他们不能拒绝。” 二人下马之后,杨开胜上前轻轻拍门:“里边有人吗?开门!”他叫了几声,里边无人答话。杨开胜使劲拍了几下门,这一回就听有个人问话,声音显着凄惨。 “谁呀!等着。” 说着话,“咯啷”大门打开了,从门里走出一位四十多岁的农人。只见他头绾发髻,身穿黑色布衣,满脸愁容。他见站在门外的两个年轻人,都骑着战马,带着兵器,忙问:“二位将爷,你们要干什么?” 杨开胜忙说:“老丈!我们二人乃是走路的,错过了宿头,想在老丈家下借宿一晚,房金照付,不知可否?” 老者看了看他们俩,打了个“唉”声,说:“二位爷台!老汉虽非富有,也颇小康,行人借宿,本是常有之事,只是今天却难以从命,还望二位莫要见怪,请到别家去吧!” 杨开胜嘻嘻一笑,说:“老丈!你看天色已晚,今天你是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别处我们是不去了。” 老者仍然推辞。杨开胜说:“这样吧!你不留我们住,留我们吃顿饭这总可以吧!吃完我们就走。” 老者被杨开胜磨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把他们让进家来,在院中把马拴好,又把他们让进上房。落座之后,老者说:“唉!要是往日,二位上门,我家有厨师可以备酒炒菜。今天家里无人,只有粗茶淡饭。请二位包涵。” 杨开胜说:“老丈不要客气,有饭吃就行啊!” 工夫不大,老者端来了家常便饭。二人饥不择食,端起碗就吃起来。 杨开胜吃着饭,抬头一看,见那个老者坐在一旁,眼泪“扑答、扑答”往下直掉。 杨开胜放下碗筷,说:“老丈,您老怎么啦?我们不会白吃,临走把饭钱给您留下。您就别哭了!” 老者说:“唉!我哪能为这一点家常便饭流泪。你们二位只管多吃,临走也不要留钱。” 杨金豹说:“那您为什么流泪呢?” 老者说:“唉!二位总算和老汉有缘。你们这会来,还可以请你们吃一顿家常便饭,如果你们待会儿再来,恐怕连人也找不到了。” 杨开胜说:“此话从何说起?” 老者说:“唉!我们家短工、长工、婆子、丫鬟也有十来口人,现在我都把他们打发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和我的老伴,还有一个女儿。我在后屋备下了三份毒药酒,待会儿我们就要同饮毒酒,一并归阴。你们二位吃完饭就赶快走吧,不要受了连累。” 杨开胜说:“我们不吃了,可也不能走。我们得同一问你们为什么要喝毒药酒。” 要知为何,下回分解。 第009回 扮新娘巧进大帅府 还本相机遇有情人 杨开胜问道: “老人家!你们一家三口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喝毒药酒?” 老者说: “瞎!老汉是事不得已呀!” 杨金豹说: “老人家!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们,我们也许能够给你帮点忙也未可知。” 老者说: “好I好!二位乃是好心人。你们听我把这件事的始末根由讲说一遍。” 原来这个庄子名叫周家铺,这位老者名叫周德兴。他家虽非大富大贵,却也是个殷实的农户。周德兴老汉忠厚老实,家里除去老伴,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叫月仙。这个周月仙长得有几分姿色,前几天,一次在街上货郎担上买绒线,正赶上潼关大帅郭大朋的儿子郭录,带着几名家将从这里路过。郭录本是个好色之徒,他看见周月仙的美貌,馋涎欲滴,就上前风言风语地调戏。周月仙吓得跑回家去,正向母亲叙说这件事时,郭录竟派他的一名家将头子找周德兴来提亲。 这个郭录平日依仗他父亲的权势,在这关里关外,胡作非为,臭名昭著。这一带的老百姓没有不怕他的,也没有不骂他的。他派家将李能到周德兴家提亲。 李能说:“老头!你女儿嫁给我们少帅,能享一辈子荣华富贵。” 周德兴说;“这位管家!我那小女八字不好,是个穷命,在您来提亲之前,已经和别人家定过了亲。”其实,就是没有和别人家定过亲,周德兴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因为这个郭录三十来岁,已经娶了好几房老婆。他喜新厌旧,不高兴时就任意打骂老婆,把女儿嫁给他等于把女儿推向火坑。 周德兴不答应婚事,家将李能拍桌子瞪眼,最后强行扔下一个五十两的元宝,说:“老头,这门亲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五十两银子是定婚的定礼。后天早晨我们少帅就来娶亲,你们要准备好。”说完一甩手走了。 周德兴对扬开胜和杨金豹说:“二位大兄弟!这门亲事倘若允了,就把我女儿推向了火坑,倘若不允,我们全家也活不成。所以我才把长工、短工都打发了,免得让人家受牵连。这不,明天早起,他就要来娶亲,所以,今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要喝毒酒而亡。” 杨开胜听了,大为气恼,把郭大朋和郭录大骂一顿。 杨金豹说: “开胜,你先不要生气,咱们商量一下,想个办法救他们全家一救。” 周德兴听了,连忙作揖打躬地感谢,说: “那敢情好,二位大兄弟要能相救,我们全家感恩不尽。” 杨开胜说: “老人家!这是我家公子爷,我是他们家的家将。你去告诉你的老伴和女儿,叫她们不要再发愁,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们。” 周德兴听了,喜出望外,忙到后院去绘老伴和女儿送信。 这里杨开胜对杨金豹说:“公子爷!你看怎么办?” 杨金豹说:“咱们正愁没有办法进潼关呢!有这个机会,那可是太好啦!” 杨开胜不解,忙问:“怎么个好法?” 杨金豹说: “这么办。明天郭录来娶亲时,由我假扮新娘,上轿随他进城。你可以假扮新娘的哥哥,也跟进城。咱们到了关里,想法和太君取得联系,作为内应,另外,在花轿起程后,让周德兴一家三口逃跑,到他们亲戚家去躲避一时,顺便请他们到张家镇给六奶奶和我母亲送个信,约定后无,请他们设法进关。这样里应外合,一举可以破关,那时就可以和太君会台,一同而去。 杨开胜说: “这可太好了。明天发轿时,我骑你的大白马进关。到了帅府后,我在洞房外边接应你。你还要随身带上你的男装,瞅机会改装,到外边和我会合。” 杨金豹说:“好,就这么办。” 这时周德兴又端出几盘炒菜,还有两壶酒,请杨开胜和杨金豹喝。依着杨金豹就不喝了,可杨开胜见酒怎舍得不喝。他只央告杨金豹说: “公子爷,喝吧!这位老人家拿出来了,怎么再让人家收回。来来来!老人家,你也坐下,咱们一块喝一盅。” 杨金豹没有办法,只好由他。三人坐下,边喝边说,杨金豹就把刚才商定的假扮新娘,替他女儿出嫁的办法告诉了周德兴,周德兴甚为感激。 一切商量妥当之后,杨金豹修书一封,交周德兴届时到张家镇张家酒楼送与陆云娘。杨金豹又到周德兴女儿房中,请一位大娘帮助杨金豹梳妆打扮。杨金豹本来长得很英俊,这时装扮起来,那真是比周德兴女儿还要俊俏。穿上女儿装,除去两只大脚之外,看不出一点破绽。杨金豹心思灵巧,他把裙子放得拖地,把两只大脚盖上,他再故意学着女人,扭上几步,那真是活脱一个大姑娘。 周德兴又给杨开胜借来衣服,把他装扮成一个乡下青年。 杨开胜骑杨金豹的大白马,他的马和二人的兵器也将设法带进关去。 杨金豹为了到时便于改装,就把自已的一套男服,包了一个包袱,系在女装之内。 一切均准备停当之后,已经东方发白。这时,从潼关来的大道上,一阵鼓乐喧天,跟着使看见郭录披红挂绿,骑着高头大马,后边跟着他的家将打手一大堆,还有一乘四人小鞒,一路吹吹打打进了周家庄,来到周德兴门前。 周德兴、杨开胜急忙跑出大门迎接。周德兴把杨开胜介绍给郭录说: “这位是我的侄子,是我女儿的本家哥哥,叫周胜。郭录大大咧咧地给大舅哥行了个礼。 杨开胜和周德兴把郭录请到上房,备酒招待。郭录见周德兴很同意这门亲事,心里也很高兴,就和周德兴、扬开胜吹嘘开了: “老泰山!大舅哥,不是我说句大话!你们和我攀了亲,那你们就擎好吧!老泰山!从今往后,您就是这个村的老大,谁要是敢不听您的话,您就和我说一声,我管教他家破人亡。” “大舅哥!赶明个你也别种地了,到关上去,我给你安排一个差事,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过不了一年半载,你就能买个三十亩,五十亩地。” 郭录边喝边吹,周德兴和杨开胜又劝又捧。郭录喝得迷迷糊糊。这时。郭录带来的人也都酒足饭饱,家将李能过来问: “公子爷,起轿吧?新娘都打扮好了。” 郭录说:“好,起轿!” 假新娘扬金豹蒙着盖头扭扭捏捏出了房门,上了花鞒。郭录上了他的高头大马,杨开胜也上了杨金豹的大白马,他原来骑的马和二人的兵器,借给家人们用。乐队吹吹打打,这一队娶亲的队伍直奔潼关东门而去。 这时,潼关东门关闭,帛桥高高挂起。官兵奉大帅郭大朋之命,平时关门只在中午开两个时辰,对出入关的人员实行严查。 当然,少帅娶亲,把守关门的怎敢拦阻,没有等郭录叫门,高高吊起的吊桥,“哗愣愣”放了下来,关门大开,杨金豹和杨开胜就这样进了潼关。 迎亲花轿抬到大帅府内,新娘下了花轿,先到新房,等待吉时和新郎拜天地。郭录在外边招待来宾。 杨金豹想:“夜长梦多,我赶早不敢晚。他把在新房里瞧热闹的都哄了出去,屋门一关,就开始换装。工夫不大,一个新媳妇就变成了一个年轻英俊、潇洒倜傥的公子哥儿。他打开屋门,刚要迈步往外走,就见一个小姐打扮的女子,满脸含笑,边走边说: “我来看看新嫂子有多漂亮!” 这个女子行走如风,突然看见从新房里走出一位漂亮公子,不禁愣在那里。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郭大朋的女儿,郭录的妹妹,名叫郭彩云。她从小就习文演武,五经四书、兵书战策,俱都学过,马上步下的武艺,更是娴熟无比。你别看她和郭录是一母所生,古语说“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她和郭录的脾性可不一样。这个姑娘既正直又烈性,她对她爹和她哥哥的所作所为,俱都看不惯。她听说她哥哥又娶了个嫂子,心里就很不赞成。因为郭录年纪不大,已经娶了好几房老婆了。她今天到这里来,就是要看看这个嫂子是怎么娶来的,如果是强迫娶来,她就要帮新来的嫂子一把,哪知道来到新房门口,却看见从房里出来一位俊俏的年轻公子,她心想:是不是这位新嫂子人不正经,刚刚娶过门来,就和小伙来往。她偷眼往房内看看,房内竟然空空如也,再无别人。这一下可叫郭彩云纳闷了。 杨金豹改装之后,开门出来,心里还挺高兴,觉得事情挺顺利,只要自己一离开新房,谁也没有证据说自己是假新娘。谁知就在这最后一刹郝,来了这个女子,把自己堵在了门里,这可怎么办。他一愣之后,马上想到,我不赶快走,愣在这里干什么?于是向郭彩云深施一礼,说: “这位大姐,请你借光,让小生过去!” 鄣彩云可不是一般的小姐,她既通文又会武,自然不会羞羞答答,见人不敢说话,她落落大方地说: “请问这位公子,你何以跑到我哥哥的新房里来了?我的新嫂子哪里去了?” 她这么一说,杨金豹自然明白了她的身分。怎么办?如果动武,马上自己就暴露了,帅府有的是兵,把自己包围起来,就算马上抓不住自己,也把事情办糟了。不动武怎么办?杨金豹略一犹疑,就决定把实情告诉这位小姐,想法取得她的同情,让她站到自己这方面来。想到这里,就非常沉稳地对郭彩云说: “小姐,小生便是你的新嫂子,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委吗?请进房来,小生告诉你真情。” 郭彩云一听,好奇心骤增。怎么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是我的新嫂子呢?我倒要听听。于是一脚迈进房内,说: “愿闻其详!” 杨金豹想: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问把她说服,尽快离开这里,倘若时间长了,我再想走就走不了啦。 于是说: “小姐想必知道令兄的为人?” 郭彩云说:“知道!” 杨金豹一听,略加安心。你既然知道你哥哥的为人,我的所作所为,你就好理解了,便说: “咱们长话短说,令兄强抢一家民女为婚,民女已有人家,痛不欲生。这事让我碰上了,所以就假扮新娘被抬到这里。我刚才又改回我男儿的面貌,刚刚要走,小姐赶来碰上了。小姐既知令兄为人,想必对令兄的作为并不满意。小生不过是抱打不平,救那个民女一救,并无恶意。现在小生已经把话说明,告辞!”说毕.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郭彩云用手一拦, “慢着!”她对这位翩翩公子已经有了好感。她坐在大帅家中,平日所见之人,大都是吹牛、拍马或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今日在这种场合,遇见了这么一个既大胆英俊,又谈吐不俗之人,怎能轻易放过,便说: “敢问公子贵姓大名?” 杨金豹就怕她问姓名,怎么办?报真名还是报假名,最后,他想: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杨家世代忠良,从未作过伤天害理之事,我怕者何来?于是把胸一挺,说:“你问我的姓名,不瞒你说,我乃是天波杨府佘太君的八代重孙,名叫杨金豹。” 郭彩云一听,吓了一跳,忙说: “这、这、这是真的!” 杨金豹说:“半字不虚。” 郭彩云忙说: “杨公子,这里乃是非之地,请你马上随我离开此地。” 杨金豹想:“跟你走就跟你走,我还怕你不成。于是说:“请!” 杨金豹跟随郭彩云小姐走出新房。这时郭录正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在前边喝酒,所以他们从新房出来,没有遇上一人。 郭彩云在前边走,杨金豹故意昂首阔步,满不在乎地在后边相随。郭彩云一直把杨金豹带到了后花园,找了一处比较隐僻之处,对杨金豹说: “杨公子!请你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 杨金豹说:“好。” 郭彩云到哪里去啦?原来她去找她的母亲。 郭彩云的母亲也就是郭大朋的夫人,是一位慈眉善目、心地正直的老夫人,她娘家姓于,于氏老夫人对郭大朋和郭录父子二人的所作所为,很不赞成,她往常劝郭大朋,说: “你是潼关大帅,食君禄,报君恩。不应该和占山为王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倘若事机不密,让朝廷知道了,那可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呀!” 郭大朋说: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当一个潼关大帅岂能满足?我将来至少要当一藩之王。头顶王冠,身穿蟒袍。你就等着享福吧!” 郭大朋的儿子郭录,平日在潼关一带横行霸道,欺男霸女,这些话经常传到于氏老夫人耳中,但是,她想管也管不了。后来,于氏夫人就和郭大朋说: “大帅!我说也说不过你,劝你你也不听。从今往后,我只在后花园吃斋念佛,你的事我也不管了,将来闯出祸来,可不要埋怨我没有劝过你!” 郭大朋心想:我巴不得你这样呢,就说: “好!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俩各行其是,谁也不干涉谁。” 从此,这位于氏老夫人就在后花园的小院之内,每天早晚烧香念佛,祷告上苍,保佑她的儿子和丈夫能回心转意,不要倒行逆施,以免落个悲惨的下场。 于氏夫人对丈夫、儿子不满意,对她的女儿郭彩云却感到非常称心,因为郭彩云和她父亲、哥哥全不一样。她和母亲一样的想法,因而这母女二人就更觉亲近,相依为命。她刚才发现了杨金豹,遇到了自已称心如意的青年公子,心里已经思量了多少个反复;把他交给哥哥网,恐怕这个公子就难活命,放他走了吧,自己又不甘心,所以,最后才把杨金豹领到后花园来,想让她母亲和杨金豹见见面,代她作主,订下终身大事。 郭彩云进到小跨院的上房,见母亲正闭眼念佛,手拿念珠。念一声:阿弥陀佛,扒拉一颗念珠。郭彩云站在一边,投敢说话。直等她母亲于氏夫人念完了佛,睁开眼来,问:“彩云,你找我有事吗?” 郭彩云满面通红,羞赧地说: “有!” 老夫人说:“什么事呀?” 郭彩云说:“我要妈看一个人。” 老夫人说:“谁?” 郭彩云说: “是一位公子。”说着就把她哥哥抢亲,这位公子抱打不平,假扮新娘的事说了一遍。 老夫人说: “这个公子是个好人,可别让你哥哥抓住他,你快把他放走吧!” 郭彩云说: “我让妈看看他!” 老夫人一时没有醒悟过来,说: “这丫头!你把他放了让他逃生就对了,让我看他干什么?” 郭彩云说: “妈!——我就让体看一看他嘛!” 老夫人见女儿一撒娇,心里忽然明白了,忙说: “对。让妈看一看,你快去把他叫来。” 郭彩云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说:“哎!我这就去!” 郭彩云出得跨院小门,一溜小跑来到刚才扬金豹等待之地一看,杨金豹踪影皆无。这一下可把郭彩云吓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第一,她怕她哥哥发觉了,派人来把他抓走了,第二,即便她哥哥没有发觉,他自己不认识道,乱闯一气,也有可能让她哥哥抓去。 总之,她越想越感危险,于是,就忙着到各处寻找。杨金豹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郭彩云让他等着,他想:这个姑娘究竟想干什么呢?她让我在这里等待,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我还是趁这个机会走了吧。原来和杨开胜商量好的,新房会合。现在让这个姑娘拦腰插了一杠子,也不知杨开胜到新房去了没有?后来,他想: “管他呢,反正我巳改了男装,除去刚才那个姑娘,谁也不知道自己就是新娘。于是就顺原路返回新房院里,想看看杨开胜在不在那里。哪知他剐一进院门,就见院里有一堆人,中间郭录和杨开胜正在争吵。 郭录说:“周胜!你把你妹妹藏到哪里去了,快快交出来。” 杨开胜岂是个吃亏的人,而且是他有理,就听他说:“郭公子!我妹妹是你用花轿抬到你家的,我在前院喝酒,一直和你在一起,你怎么向我要人呢?按道理应该是我向你要人。你今天不把我妹妹交出来,我和你没完。” 这时,郭家的客人很多,杨金豹是公子打扮,谁也不注意他。他站在人后,想瞅机会给杨开胜使个眼色,两个人赶快出帅府办正事要紧,谁知杨开胜不朝他这里看,他这里正着急哪,忽然一个人拉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说: “杨公子!请随我来!” 杨金豹吓了一跳,忙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叫自己到后花园去的郭录的妹妹。她没有大声说话,显然是怕把自己败露。杨金豹心中有几分感谢之意,在这里又不能和她嘀嘀咕咕,只好跟着她离开了新房的院子。 他们走了一会,左右已经无人,郭彩云才说:“杨公子,你怎么不在那里等着,自己跑到前边去干什么,要让我哥哥认出你来,那还了得?” 杨金豹说:“郭小姐!感谢你不声张,你就把我放了吧,我还有事情要办。你非让我到后花园干什么?” 郭彩云说:“杨公子!我母亲在后花园住!她要见你。” 杨金豹说: “见我干什么?” 郭彩云说: “你随我来吧!反正只有你的好处,没有你的坏处!” 杨金豹本想一走了事,但又不知道帅府的路径,倘若乱闯,惊动了郭大朋,再想救太君她们,就怕更不易了,无奈只好随郭彩云到后花园去。 郭彩云带着杨金豹,来到她母亲住的跨院,进门之后。直奔上房。有丫鬟给她打起帘栊,郭彩云向后一看,示意让杨金豹随她进屋。 二人进到屋内,杨金豹抬头一看,只见在上首椅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手捻数珠,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正在念佛。杨金豹心里想:这个老太太这才真叫:老虎带数珠,假充善人。她儿子在外边抢男霸女,她丈夫在外边作恶多端,她反倒在这里念佛。他这里正在心里想呢,就听郭彩云说: “杨公子!这是我娘!”说着示意让杨金豹施礼。杨金豹把她看成了假善人,岂能给她施礼,于是假装没有看见,站在那里,洋洋不睬。 郭彩云又轻轻推了一下郭夫人,说: “娘!杨公子来啦!” 郭夫人听说,忙睁开眼,上下打量杨金豹,说: “杨公子!快坐下!”丫环打座,杨金豹就座,心中说:坐就坐,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了? 郭夫人这时盯着杨金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个够,见杨金豹相貌出众,气度不凡,心中为女儿高兴,说: “杨公子!你的事情,刚才彩云都已告诉我了。小儿郭录在外边胡作非为,老身也甚为恼怒。只是,他仗着他爹爹对他宠惯,老身管也不听,还有我的丈夫郭大朋,也是倒行逆施,我因为看不惯,所以才搬到后花园内,吃斋念佛,修修我的来生。现在,只有我的女儿郭彩云还听我的话,和我一心。她对她父、兄的所作所为,也很厌烦。小女把你领到这里,还望你不要多心才好!” 杨金豹一听:敢情是这么回事!这么说来,我的态度倒不对了,应该向老夫人施礼。于是急忙站起,躬身向老夫人作了一个揖,说: “老夫人,小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进门来态度傲慢,还望老夫人原谅!” 郭夫人知道女儿看上了这位杨公子,很赞成这门亲事。她也知道郭大朋把佘太君一家诳进潼关,软禁在馆驿之内,杨家量然全剩女将,这些女将也都不是好惹的。便想不如结了这门亲事,把双方仇怨化解了为是。于是,对杨金豹说:“杨公子!你的身世,刚才我的女儿已经告诉了我。我的丈夫郭大朋受人愚弄,不辨是非,把你老祖佘太君等一家骗进关来,现软禁在馆驿之内。老身和女儿当尽力协助你,把太君一家救出,你看如何?” 杨金豹虽然年轻,却是机智异常,听郭老夫人这么说,他心里不免反复考虑:这是真心呢还是稳军之计?他想:看那个丫头,从看见我直到现在,显然并没有存心相害,要不然,她早把我的行藏告诉她哥哥了。看来这母女二人是真心相待。于是忙说: “果真如此,正是小生求之不得。” 郭老夫人说: “既然杨公子同意,就请暂且在我府花园之内住下,我们来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枥金豹只好答应。杨金豹正待离去,郭夫人又说: “杨公子今年多大了?” 杨金豹说:“小生已经一十八岁!” 郭夫人说: “我这小女彩云一十七岁。不知杨公子可曾娶亲?” 杨金豹当时羞得面红过耳,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才好。 郭夫人说:“杨公子,我这小女还不太丑,心地也还正派。她父兄虽然不好,这不能怪她。现在由我作主,把她许配给杨公于,你意下如何?” 杨金豹说: “这………老夫人!这事须得禀告家母作主才能为定。” 郭夫人说:“那是自然,等教出老太君,由老身向她老人家去说。” 杨金豹看看郭彩云,觉得这个姑娘的确不坏,长得很美,心地也很善良,只是不知她的武艺如何? 郭夫人见他呆呆地好象在想什么,就又追问: “杨公子!你意下如何?” 杨金豹心里愿意了,嘴里不好说,只好点点头。 郭夫人见他愿意了,就说: “彩云!今天晚了,你把他领去,安排住处,等明天设法去金亭馆驿给佘太君送个信儿,让他们见上一面去。” 郭彩云答应,杨金豹和郭夫人告辞出来,由郭彩云送到客房之中暂住。 晚饭后,杨金豹感到房中气闷,就到花园之中游逛。他逛来逛去,逛到了演武厅。他看这演武厅乃五间相连的一座大厅,厢窗向内观看,只见厅内摆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和各种练武用的器械。正在他观看之际.忽听演武厅院的东角门外,有人咳嗽一声,说: “请!” 杨金豹一听,飞快藏到旁边的一座茶蓠架下,偷偷向外观看。只见家将前边打着灯笼引路,后边进来两个人。左边这个人身高九尺有余,膀大腰圆,紫色脸膛,两道扫帚眉,一对大环眼额下一部须髯飘洒,年纪约有五十来岁。头戴一顶大叶将巾,脑后有一朵红樱,金丝颤抖。身穿锦袍,奇Qisuu.сom书腰系匹绫壮带,散披大氅。在这个人的下首,走的乃是一位文职官员,头戴乌纱,身穿蓝袍,腰横玉带,白面长髯,也是五十来岁。 紫面锦袍者抱腕当胸说:“大人!请!” 家将带路,来到演武厅上,演武厅马上灯烛辉煌,家将端来酒菜。杨金豹不认识这两个人。 书中暗表,来这两个人,紫面锦袍者不是别人,正是潼关大帅郭大朋。那个文职官员乃是潼关刺史张廷璧。 郭大朋自从把杨家全家诳进关来,困在全亭馆驿,要杀吧,叛贼头目磨盘山大王刘文灿还没有来;不杀吧,又怕夜长梦多。一旦惹翻了这帮寡妇奶奶,可不是好惹的。心中忐忑不安,所以把潼关剌史张廷壁找来,想和他商量怎么办。 郭大朋过去一直把张廷璧当作心腹,可他殊不知张廷璧和老杨家乃是至好。前文书中已经表过:郭大朋囚禁杨家一家之后,张廷壁马上派他儿子到天景关去搬救兵。现在郭大朋又把张廷壁请来商量对策,张廷璧不敢不来。在他们谈话之时,张廷壁只是一昧敷衍。郭大朋见他说话不着边际,很是生气,正要发作,忽听一个女子的说话声音: “哟!张老伯到舍下来啦,侄女彩云给张老伯请安啦!”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郭大朋之女郭彩云。彩云姑娘晚饭后无事,到花园客房中去看望杨金豹,哪知道却是空屋子。姑娘害怕杨金豹闯祸,忙到花园各处寻找。她看见演武厅灯火辉煌,所以到这里来了。 郭大朋一听是女儿来了,甚为高兴。郭彩云虽然不赞成她父亲的所作所为,但她父亲却十分娇纵她,并且知道她的武艺十分了得。他为了向张廷璧显示,就说: “彩云!今天你张伯伯难得到咱家里来,你给舞一趟剑,让你张伯伯看看!” 郭彩云自然答应。这时,丫鬟忙侍候小姐收拾停当,捧过宝剑。 郭彩云接过宝剑,先朝上边一拱手,说了一声:“张伯伯指教!”然后拉开架子,银光闪闪,舞起一套八卦流星剑。先是八卦步走了几个圈子,然后宝剑交到右手,剑光如流星追月,步法似行云流水。先慢后快,舞到后来,只见一片白光,竟看不见身形步法。 这时杨金豹藏在萘蓖架下,把郭彩云的剑术看得清清楚楚。郭彩云对扬金豹一见倾心,而杨金豹对她虽也有好感,却不知她的武艺如何。现在见郭彩云剑术的确精彩绝伦,从这时起,他才对这个姑娘真正有了相爱之意。有道是英雄爱英雄,就是这个道理。 且说杨金豹在萘蘼架下,偷看郭彩云舞剑,看到忘情处,情不由己,喊了一声:“好剑法!” 郭大朋乃是练武之人,听见有人在暗中叫好,其快无比,说了一声:“什么人?”话声未了,人已到了茶蔷架下。杨金豹本要逃跑,后来一想:我怕者何来?郭大朋既已听出,我就出去和他斗斗,又有何妨!所以郭大朋轻身窜到茶蘼架下时,他不避不躲,昂然走了出来。 郭大朋问:“你是何人?为何偷入我的花园,倘不实言,小心你的狗命?” 杨金豹自然不会听他这一套,刚要答话,眼看一场恶斗就要发生,哪知郭彩云却抢在前头,说了一席话,解开了郭大朋的疑虑。 要知郭彩云如何说法,下回分解。 第010回 父心不足行逆事 女生外向反潼关 且说郭大朋问杨金豹: “你是何人,为何偷入我的花园?倘不实言,小心尔的狗命!” 杨金豹刚要答言,就听郭彩云说: “啊呀!你不是卖马的周豹吗?” 杨金豹听她这幺一说,就把话咽下,昂然往那里一站,沉默不语。 郭彩云为什么说杨金豹是卖马的呢?原来这位姑娘聪明伶俐,心眼特别快,她一看见是杨金豹,就想:他绝不会撒谎,必然要报出真实姓名。爹爹要害他们全家,他报了真实姓名,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忽然,她想起自己昨天刚买了一匹好马。因为自己要试骑三天,才肯付钱,所以让卖马人在府内住着等候。她情急智生,所以说: “你不是卖马的周豹吗?” 郭大朋问:“彩云!什么卖马的周豹?” 郭彩云回说: “爹爹!孩儿昨天买了周豹一匹好马,我要试骑三天,才付他钱。故而让他在下人房中住着,等候拿他的马钱。” 杨金豹听郭彩云这么说,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他也不愿意在还没有救出全家之前,就暴露自己的身分。自己虽然不怕他,可于搭救全家无益,所以也就顺着郭彩云的话,说:“大帅!小人周豹,在府上等候马价银子,因一时无事,出来闲走,到这里看见小姐舞剑。因为小姐剑术高超,故而失口叫了一声好!还请大帅原宥!” 郭大朋一听,两个人的话对了茬,也就不疑心了,说:“原来是卖马的。想不到你还懂得武艺!” 杨金豹总归是年轻好胜,他要说自己不懂,不过是胡乱叫好,然后道歉走去,也就没事了。谁知他却说了一句:“小人略懂一二。”“略懂一二。”明着是自谦,实际是自夸。郭大朋老奸巨滑,岂能听不出来。 说: “嗬!想不到你还是位行家。请你也舞一趟剑,让我们一饱眼福,如何?” 杨金豹想:舞剑就舞剑,还能叫你把我考住。因而向前一步一拱手: “大帅有命,敢不依从。只是小人未曾带剑,请借贵府宝剑一用!” 郭大朋一听,心想:嗬!这小伙子说话不俗,也许真会舞剑,也未可知。忙说:“彩云,把你的宝剑借他一用。” 郭彩云这时心里很矛盾,又愿意他舞剑,又害怕他舞剑。她对杨金豹虽然一见钟情,但不知他的武艺如何?因而愿意他舞剑,自己可以看个究竟;但,她也知道,倘若他武艺高强,父亲自然会看出来,那时必然对他产生疑虑,于他搭救全家不利。 虽然如此,她父亲发了话,她不能不遵。所以只好把自己的宝剑向杨金豹扔去,说了一声: “接剑!” 杨金豹从容不迫,伸手把宝剑接住,往当场一站,先冲郭大朋,张廷壁一拱手,然后摆了一个预备式,走行门,迈过步,剑交右手,左手剑诀引领,右手宝剑跟上,一道银光上下翻飞。这道银光婉转舒畅,这道银光通天彻地,这道银光行东就西,这道银光快慢如意。这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郭大朋看杨金豹剑法如此精妙,如此纯熟,心想:看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艺,这比自己的宝贝儿子郭录强多了,因而起了爱才之念。等杨金豹一趟宝剑舞过之后,就说:“周豹!你的武艺不错,本帅手下正需人手,你留在潼关,本帅一定设法提拔你!” 杨金豹听了,心说:谁稀罕你来提拔。不过,他既然发了话,我在这里就不用藏藏躲躲了,待到和彩云商量出办法,救了全家,那时再走,也不为晚。他这个想法未免有点一相情愿。他哪知道,大祸马上就要临身。 当时,杨金豹向郭大朋一抱腕,说了一声: “谢大帅栽培!” 就在这同时,忽听一声:“且慢!”就见从演武厅角门进来一人,快步走向郭大朋,边走边说:“大哥,小弟回来啦!”这人是谁?正是押解王兰英、杨开胜囚车的潼关副帅郭金朋。 郭金朋在独龙山二友庄前战败,丢了囚车,心里很不痛快,沿途走走停停,经常是酒醉睡卧在客店,所以他反倒比杨金豹迟到潼关帅府。他回来后,天色已晚。到前厅一问,说大帅在演武厅,就来这里要向大帅禀报。他来时正赶上杨金豹舞剑。开始他没有注意,因为杨金豹在二友庄打仗时,是道童打扮,现在换了武生公子打扮。郭金朋见这个武生公子宝剑舞得甚是精彩,所以就站住留神观看,他越看越觉得这个武生公子眼熟,忽然想起在二友庄战败老道刘紫灵的小老道和这个武生公子长得一样,所以,他听大哥郭大朋说要提拨这个武生公子,这才说了一声: “且慢!”然后快步走向郭大朋。 郭大朋和张廷璧一看,是郭金朋回来啦,二人都站起来让座。杨金豹一看,认识,知道自己的真面再也隐藏不住了,就想:和他们拼了算了。可是,他一看郭彩云挺沉得住气,还暗中给杨金豹使眼色,叫他不可轻举妄动。因为,她不知道杨金豹在二友庄前曾经和郭金朋朝过面,所以她一点也不惊慌。 这时,郭金朋坐下来,不冷不热地对杨金豹说: “这位公子好生面善,请问你的高姓大名?” 没等扬金豹说话,郭彩云忙说: “二叔!您老人家回来啦?您问这位公子呀,他叫周豹。侄女我昨天买了他的一匹马,是侄女要试骑三天,所以没有付他马价。他是个马贩子,在这里等候拿卖马的银子。” 郭金朋带笑不笑地说:“不对吧!他几时改行贩马啦?前两天他还是个小老道哪,怎么说改就改了。” 杨金豹想:既然郭彩云紧着替我遮盖,我也得分辩两句,说:“小生周豹,只因家中急需,故而将家传好马变卖。这位帅爷说什么改行、老道,小生听不明白。” 郭金朋这时也有点拿不准了。在二友庄打仗时,是小老道.现在是一个公子,而且又有亲侄女为他作证。但是,他不能轻易放过,说:“你不要假装不明白,你的方天画戟使的好生厉害!” 杨金豹故意莫名其妙地说: “什么方天画戟。小生不过刚刚学会一套剑法,刚才在大帅面前献丑了。” 郭彩云说: “二叔!依你说,这位周公子就是会使方天画戟的小老道?” 郭金朋说:“不错!” 郭彩云说: “二叔,你和爸爸都是武将,武将哪有不随身携带自己拿手的兵器,又把自己的坐骑卖了的道理?” 郭金朋一时答不上来,说: “这个……”他没词回答郭彩云,可又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怀疑,于是对他哥哥郭大朋说: “兄长!你看怎么办?” 郭大朋对他的女儿自然是信任的,可是又不好过于驳了弟弟的面子,只好说: “这么办吧,先让人把这位周公子送到空屋之内,看守起来,让他暂屈一时,等派人查清楚了,再行处理。你们看如何?” 郭金朋一时拿不出证据,只好答应。彩云想:押在空屋之内,呆会我去找他,再商量怎么办。郭大朋见双方没有异议,于是说了一声: “来人,请这位周公子到空屋之内,你们要好生侍候!” 家将们自然明白大帅的意思,但也看出了小姐的意思,所以表面对杨金豹很厉害,实际又不敢惹他!诚恐触犯了小姐。 杨金豹被带走后,郭金朋把在独龙山二友庄双方战斗,最后战败,丢了囚车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向他哥哥郭大朋讲了一遍。郭大朋听了,很是生气。说: “二友庄的庄主,竞有如此大的胆子,我们就用这个理由,上奏朝廷,就说是佘太君派人干的。这样,杀佘太君杨家一家,岂不就名正言顺了!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二弟!佘太君带着她们一家子寡妇,辞朝要回西宁,路过咱们潼关,让我把她们都诓到金亭馆驿、软禁起来,就等刘文灿王爷一到,就要把她们全家宰杀了。现在咱们双管齐下,看他老杨家还保不保宋?” 郭金朋说: “要我看呀,还是先下手为强。不如明天就派人用柴禾把金亭馆驿包围起来,大兵弓上弦,刀出鞘,堵住大门,放火烧了金亭馆驿,把老杨家都烧死。烧不死的逃出门来,也得让弓箭射死。对外就说是失火。那时你上奏朝廷,说抢囚车是佘太君派的人,佘太君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皇上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去了老杨家一家,也去了刘文灿王爷的一块心病。他来了也得说你做得对。” 郭大朋、郭金朋这哥儿俩越说越来劲,他们俩高兴了,可急坏了另外两个人。哪两个?一个是刺史张廷壁。他和老杨家有旧,自从知道了郭大朋要杀佘太君一家,他就派他儿子张桐到天景关去搬他兄弟带兵来救。现在听说明天就要害死杨家全家,他能不着急吗。第二个自然是郭彩云了。郭彩云和杨金豹一见倾心,立意要帮杨金豹救他全家。现在听说明天要烧金亭馆驿,她更着急。 郭彩云见父亲和二叔边谈论,边喝酒,看来一时半会喝不完。她想:我别在这儿陪着了,赶快去找金豹,商量一个救人的办法吧!想到这里,就说: “爹爹、二叔、张伯伯,你们这里喝酒,孩儿就不陪了!” 郭金朋说: “对对!孩子!你快休息去吧。噢!对啦,论武艺,侄女比你爹和二叔我都强,你可得帮你爹出力呀!” 郭彩云说: “二叔!您把话说到哪儿去啦?有事侄女自当效力,有什么差遣,尽管说话。” 过去,郭彩云站在母亲一边,对郭大朋他们的所作所为,总是持批评态度,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郭大朋听郭彩云说“有事侄女自当效力”,自然心中高兴,忙说:“孩子!今天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明天找你。” 郭彩云说: “好!爹!二叔!张伯伯!孩儿去啦!” 郭彩云离开演武厅,匆匆忙忙找到了软禁杨金豹的空屋,支开了看守的家将,把刚才听到的要烧死佘太君一家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杨金豹。杨金豹一听就蹦了起来,说: “这还了得!我老祖母她们都是上年纪的人,就算有本领,可以逃出来,这一惊吓,也受不了。干脆,我现在就去给他们报信吧!” 郭彩云说: “你先等等,咱们好好计议一下。金亭馆驿外边兵马早已围住,你进不去。如果一打起来,就算你能进去,也惊动了我爹和二叔他们。那时他们用弓箭手围住金亭馆驿,乱箭齐发,你有多大本领也闯不出来呀。” 杨金豹说: “那你看怎么好?” 郭彩云说: “你呀,就在这里呆着别动。你一走,看你的人必然去向我爹报告。那时他们自然会想到你就是那个小老道杨金豹,必然要提前下手去害太君她们。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办,你看如何?” 杨金豹忽然想起了什么,说: “对了!我想起来啦,我们假扮新娘时,曾给我娘陆云娘和二友庄主陈平、石槐捎去了信,让他们明天化装混进潼关。我们一齐去救太君。” 郭彩云说: “是吗?那太好了。我想法明天到各旅店去找他们,和他们一块到金亭馆驿去。” 杨金豹着急地说: “那么,我呢?我怎么办?” 郭彩云说: “你还是再忍一忍,到明天外边动起手来,那时你再出去助阵,不更好吗?” 杨金豹说: “唉!只好如此了。”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什么,说: “啊呀!我倒忘了,和我一块进府来的那个周胜,乃是杨府的家将。他假扮你哥哥的大舅哥,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郭彩云说: “我也不知道,他也许还和我哥哥在一块吧!我想一定没有出什么事,要是出了事,大家会知道的。你就安心睡一晚上吧,明天我到店房去找你母亲和二友庄主。” 杨金豹说: “你见着我母亲,她不相信你怎么办?我这里有一只玲珑玉镯,给你拿着,我母亲也有一只,她看见你的玉镯,自然就会相信。” 郭彩云接了玉镯,心里有点甜滋滋的,她知道这只玉镯也将成为他们结成姻缘的信物。 郭彩云从空屋里出来,吩咐看守的家将说: “你们好生侍候这位周公子,有什么差错,小心你们的狗命!” 家将忙打躬说:“不敢!不敢!”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饭后,郭彩云去找她父亲郭大朋,说: “爹爹!你不是让我帮你吗?你给我一支大令,我去给你查街,倘有行迹可疑之人,我就抓来见你,你看如何?” 郭大朋一听,喜得眉开眼笑。忙说: “好,好!”说着,拿起一支大令,交给了郭彩云,说: “孩子!你要小心在意,发现形迹可疑者,马上派人来给我送个信儿就行。” 郭彩云边答应,边接过大令,辞别父亲,披挂整齐,上了她的战马。马鞍鞒上挂着他的绣龙大刀。并点了二十名心腹女兵,直奔潼关大街而去。 郭彩云怀抱大令,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风凛凛。她的二十名女兵,在她马前十名,马后十名,惧都怀抱单刀,脚步凝重,走在大街之上。忽然,从对过走来一名将官,全身披挂,骑在马上,后面跟着十几名关兵,也都拿着各式武器。来到临近,郭彩云认出来了,原来是潼关的副将王荣。他抬头看见小姐怀抱大令,骑在马上,心想:今天小姐这是怎么啦?她从来不管关内之事,今天怀抱大令,好象在执行公事,忙下马上前见礼: “小姐在上,副将王荣这厢有礼!” 郭彩云说:“免!” 王荣说: “小姐!不在帅府纳福,来到大街之上,不知有何公干?” 郭彩云说: “怎么?不许吗?” 王荣忙陪笑说: “不!不!小姐平时很少执公,今天末将见小姐怀抱大令,必有公事在身!” 郭彩云说: “那算让你说对啦!今天姑娘我奉大帅大令,查街。王荣!你不把守城门,检查行人,到这里何干?” 王荣说:“啥!小姐!”是那么回事。今天早晨城门放人时,有一拨人,其中有挑着柴禾进城卖柴的,有跑马解卖艺的,还有野郎中摇串铃给人治病的。当时检查他们,没有可疑之处,就放他们进城了。可等他们进了城之后,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我怕他们是奸细,所以想到客房里再去查问一下。 郭彩云一昕,有门儿,是杨金豹说的那一拨人进了潼关了,我得快去和他们接上头,赶快到金亭馆驿救人,再晚一会,我爹他们一放火,那时可就晚了。想到这里,就说:“王荣!我是奉令查街,这拨人交给我去查问吧!你还是好好地把守城门,检查行人!别让坏人混进潼关。要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王荣一摸后脑勺,连说: “是!是!小姐!那您就多辛苦吧!” 郭彩云说: “等等!我问你,你说的这拨人,知不知道住在哪家客房?” 王荣连说: “知道!知道!住在北顺城街四海客店。” 郭彩云说: “好啦,你回城门去吧!” 王荣说:“是!” 郭彩云等王荣走了之后,就带着她的二十名女兵,来到北顺城街四海客店门前,下了战马,迈步进到客店之内。 四海客店掌柜的一看,急忙上前作揖打躬。 郭彩云说:“掌柜的!” 掌柜的忙答:“在!” 郭彩云说: “把你的店簿子拿出来,我要在店。” 掌柜的忙说,“是!是!”回身从柜上把店簿捧出来送到郭彩云面前。郭彩云一个房号一个房号地查问,查来查去,在到陆云娘、陈平、石槐等人假扮的跑马解卖艺之人|Qī|shu|ωang|。郭彩云问清楚之后,把这些人请到屋里,由二十名女兵在外边把守,不准用杂人等靠近。 郭彩云进到屋里之后,陆云娘等人不知道这位女将安的什么心,大家都暗中戒备,准备要有一场厮杀。 郭彩云也看了出来,但她胸有成竹,慢慢地捋起衣袖,露出了那只玲珑玉镯,对陆云娘说: “老夫人!听说您也有一只玉镯,请看,可和这只相同?” 陆云娘一看,正是自已的玲珑玉镯,忙问: “姑娘,你这只玉镯从何处得来?” 郭彩云说: “现在事情非常紧急,我不得不长话短说。这只玉镯是金豹给我的。他现在我爹爹的大帅府中被软禁着。我和我母亲对我爹爹的所作所为甚不满意。我爹爹把佘太君一家诓到关内金亭馆驿,准备今天架柴禾,火烧馆驿,要把太君一家全都烧死。我得到清息后,找金豹商量,他说已约好夫人和二友庄主等人|奇+_+书*_*网|,今天化装进关。是他把这只玉镯给我,让我我夫人来报信,并一起去搭救太君一家。夫人!我们还得快去,晚了,倘若点起火来,恐怕太君受惊。” 陆云娘和陈平、石槐等听了之后,互相交换了眼色。看来,大家都相信了。尤其是玲珑玉镯戴在这个姑娘手上,陆云娘首先相信了,忙说: “姑娘!说了半天,你的贵姓大名还没有告诉我们呢!” 郭彩云马上羞得满脸通红,说: “我是潼关大帅郭大朋的女儿,我的名字叫郭彩云。只因我哥哥仗着父亲的势力,在方圆左近抢男霸女,他要抢亲,叫金豹和杨开胜碰上,抱打不平,由金豹假扮新娘,被我哥哥娶到帅府。金豹改成男装时被我撞见,我们二人就认识了。后来我母亲见过金豹,觉着金豹很好。”郭彩云说列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说: “啊呀!夫人!这些话以后我再向您详细告禀,现在救太君要紧!” 书中暗表:陆云娘和二友庄主陈平、石槐等人怎么来到潼关城内呢?原来他们在张家镇张家酒楼兼营的客店之内住着,第二天要动身时,却找不到杨金豹和杨开胜了,便派人到镇中寻找,无有消息,无奈在那里又住了一天。到第三天,周老汉夫妻带着他们的女儿避难,从这里路过,送来了杨金豹写来的信。陆云娘看过信后,方知这主仆小哥儿俩所干的事。 陆云娘看过信后,放下了心。 周家一家走了之后,陆云娘就和二友庄主陈平、石槐商议,如何改装进潼关去和杨金豹会合,搭救太君。依着陈平的意见,仍扮成到风翔府上任的官员进城,陆云娘说: “这样不妥。既是上任的官员,潼关的官员必然要迎送,而且会有应酬。反倒容易露出破绽。不如改扮成跑马解的班子,过样武器、马匹都可以带进去。我们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都会武,他们反倒会相信。他们商量好:进城之后,让王兰英带一些庄丁先出关到外边等候,第一免得见到太君,让太君感到尴尬;第二,倘若让郭大朋等知道了,更给太君造成困难境地,所以最好她不公开露面。 这一天,他们进关时,正象王荣说的他当时没有发觉有什么破绽,就放进了关。后来他感到不对,要去查问时,就遇见了郭彩云,反倒给郭彩云传送了消息。 且说当时陆云娘昕郭彩云说:郭大朋要火焚金亭馆驿,烧死太君一家的消息,的确是紧急万分。忙说: “姑娘!依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郭彩云说:“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到金亭馆驿去见太君,说明情况,及早从馆驿出来,免得被围。” 陈平说: “姑娘!你带着我们这些卖解艺人,到金亭馆驿去,把守馆驿的人能让进去吗?” 石槐说: “对呀!这可怎么办?” 郭彩云说: “我早想好了。”她冲屋外喊了一声: “来人!” 从外面进来一名女兵头目,问:“小姐有何差遣?” 郭彩云说:“把带来的东西给我。” 女兵小头目到屋外拿进一个大包袱交给了郭彩云。 陆云娘等人看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志坚说:“这是什么?” 郭彩云打开包袱,说: “我准备了几套潼关官兵的衣服,大家换上,自然可以和我一齐进馆驿了。” 陆云娘见这个未来的儿媳,长得又好看,心眼又灵巧,考虑事情这么全面,心里十分高兴。说着,大家各取一套,穿在衣服外边。王兰英和几个庄兵也换上了潼关军兵的衣服,先出潼关到外边去等候。其余的都跟郭彩云到金亭馆驿去见太君。 潼关的金亭馆驿在潼关城的西南角麒麟巷内,郭大朋派来的官兵,名为保护,实为监视。一般的老百姓,谁也不知官兵在这里的任务,等到郭彩云带领陆云娘等人来到麒麟巷,老远便有卡子过来查问: “喂!站住。你们到哪儿去?回去!回去!这里不许闲杂人等来往。” 郭彩云对身后的人说:“跟我来!” 他们继续往前走。卡子上的官兵又喊:“喂!站住!你们聋啦?” 郭彩云来到卡子跟前,说: “你瞎啦,你睁开跟瞧瞧!”说着一晃手中的犬令: “看见啦吗,这是什么?” 卡子上的官兵这时才认出来!“啊呀,是小姐呀?”说着急忙施礼。 郭彩云说:“我奉大帅大令,到这里来看望佘太君。让路!” 卡子上的官兵忙说:“小姐请!” 郭彩云带着陆云娘等人过了卡子,来到金亭馆驿门前,对她的女兵说: “你们在门外守望着,不许闲人进去。有什么事情进去禀报!” 女兵头目忙答:“是!小姐!” 郭彩云进到馆驿门里,门房有官兵忙出来施礼:“小姐!您有事吗?” 郭彩云说: “我奉大帅大令,到这里探望太君!” 门房的官兵忙说: “小姐!元帅曾经吩咐,不管是谁到这里来,都要禀报太君,得到允准,方可入内。小姐,请您少待,小人进去通禀!” 郭彩云说;“好!快快去通禀,就说郭彩云来拜见太君!” 门房的官兵连说: “是!”入内而去。 且说佘太君一家,被郭大朋诓进潼关城内,已经四天。依着佘太君早就要走,郭大朋再三殷勤挽留。佘太君不知郭大朋的用心,还以为他是真心相待,无奈才在这里暂住。 这一天,佘太君正和她的儿媳、孙媳、重孙媳等人,在大厅之中闲谈,门房官兵进来禀报:“启禀老太君!外边有郭元帅的小姐郭彩云前来向太君请安!” 佘太君一听,心中暗想;郭大朋究竟要干什么?怎么又换了他的小姐前来。嗯!管她呢,让她进来听听她要干什么再说。忙说:“有请!” 门房官兵传出话去,郭彩云带着陆云娘、陈平、石槐,陈志坚、石金玉等人来到大厅之外,其他人暂在厅外等候,郭彩云先进到大厅之内。 郭彩云边走边想:杨家这一帮寡妇太太,年轻时俱都是马上英豪,在南征北战中立过汗马功劳。我今天可要一开服界了。想着,进到大厅之内。抬头一看,只见在大厅正中,太师椅上端坐一位白发如银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寿纹堆垒。身穿万字不到头的百寿袍,手拄龙头拐杖。再往两旁瞧,两旁之人也都上了年纪,却都是武装佩剑,英气勃勃,气宇轩昂。郭彩云不敢多看,急忙双膝跪倒在佘太君面前,说: “太君在上!孩儿给老祖叩头问安!”说着,规规矩矩给佘太君叩了三个头,然后站起,立在一旁。 余太君见进来的这位姑娘,生得俏丽无比,一脸英气,忙问: “姑娘,你是何人?为什么来向老身叩首问安?” 郭彩云说: “太君!孩儿乃是潼关太帅郭大朋之女郭彩云,特来向太君问安。” 老太君心想:郭大朋究竟想干什么?今天他不来了,却换了他的女儿前来。就问: “姑娘!你来可有什么事情要和老身讲吗?” 郭彩云欲言又止。佘太君活了一百多岁,那真是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饭都多,一看便知郭彩云有什么机密事要说,但又心存顾忌,就说:“孩子!你但说不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郭彩云想:我若直接了当说我爹要害她们,她们必然不信!我要说我和杨金豹有了交往,自己脸上又下不来。最后想:我还是先把院子里等候的人先请进来和她们相见,自然就会把事情讲清楚了。于是,说:“老太君!有几个人要见您,现在厅外等您传见!” 佘太君忙说:“那就快请进来。是什么人要见我这个老婆子?” 郭彩云说:“请您稍候,待我出去叫他们进来。” 郭彩云出外,先把陆云娘领进大厅。陆云娘一进大厅。 马上跪下,口称: “老祖母!各位祖母!孩儿陆云娘给各位祖母叩头了。”说着膝行向前,来到佘太君面前,伏地失声痛哭! 大厅之中这些寡妇太太,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阵大乱。陆云娘失踪十余年,谁都以为她已不在人世,如今突然出现,大家真是优喜参半。 余太君说:“你们先别乱问!静一静。” 大家静了下来,余太君说: “云娘!孩子,你起来说话。” 陆云娘又叩了几个头,然后站起。余太君命仆妇给她打了个座,让陆云娘坐下然后自然便询问她这十几年的往事。 陆云娘说: “启禀太君!往事请以后容孩儿慢慢告禀。现在有紧急事情,迫在眉睫。”说着,先简单地讲了杨金豹失而复得的情况。杨金豹是老杨家传宗接代的独苗,那些寡妇太太自然是关心百倍,又是一阵骚乱。 陆云娘说: “这位郭大帅的千金彩云姑娘和金豹已有了婚姻之约。郭姑娘得知她父今天要火烧金亭馆驿,意欲杀害咱们全家,现在外边已由重兵包围,须得马上向外突围。” 众家寡妇太太一听这个消息,更是一阵大乱。 余太君说:“媳妇们!你们都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怎么一点沉不住气。大家不要乱,先请这位郭姑娘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我们也好来想对策。” 大家安静下来以后,郭彩云刚刚要讲,忽然听得守在门外的女兵,高声禀报:“小姐!不好了!大帅命人运来大批柴草,堆在馆驿四周,马上就要放火了。” 就在此时,忽见外边火光冲天,郭大朋已经命人点着了柴草,眼看杨家一家都要避火焚。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011回 护亲情侄女打叔父 保忠良和尚战道士 且说陆云娘和郭彩云在金亭馆驿的大厅之中正在说话,忽然,郭彩云所带的女兵进来报告,说大帅已派人用柴禾把金亭馆驿包围,要纵火烧死佘太君一家。就在这同时,忽见外边烈火冲天,柴禾已经点燃。这时大家又是一阵大乱。余太君说:“媳妇们!大家不要慌乱。陆云娘、郭家小姐和杨彩凤,你们首先冲出门去,前边开路!”陆云娘、郭彩云,杨彩凤齐声答应;“得令!”郭彩云和杨彩凤有马,有兵器,陆云娘也赶紧换下潼关将官的服装,备上自己的战马和绣龙刀。 这时,等侯在大厅外的还有二友庄陈、石二位庄主和他们的儿女。当时,由陆云娘和郭彩云上前,简单说明情况,他们四人也由杨家备马,和郭彩云,陆云娘,杨彩凤一起前边开道。 她们走了之后,佘太君又命八姐、九妹,火速通知家将套车,众寡妇太太一齐保护车辆,跟随陆云娘等人开出来的道路,向外冲去。 佘太君又命家将,出得馆驿大门,马上用大枪和棍棒把柴禾挑散,免得火势着旺。太君又吩咐家将各准备盾牌,防备乱箭。 佘太君下令已毕,混乱局面立刻停止,大家有秩序地依令行事。 且说陆云娘、杨彩凤、郭彩云和二友庄的陈平,石槐、陈志坚、石金玉出了金亭馆驿的大门,郭彩云对大家说;“夫人!彩凤姐姐,还有二友庄的诸位!你们暂且靠后,待我上前和他们说话。” 这时潼关兵将,已将金亭馆驿团团围住。他们不敢往里冲,恐怕进去之后,火势着猛,自己也难以逃出,所以只在外边狂声叫喊。围在大门之前的官兵,见有人出来,带队官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郭彩云用她的绣龙刀一边拨打雕翎,一边高举大帅大令高声呐喊: “你们都瞎了狗眼!本姑娘奉大帅大令,来看望佘太君,哪个大胆,敢放乱箭!” 郭彩云这么一阵呐喊,又有大帅大令为证,弓箭手马上停止了放箭。就这么一停,陆云娘,杨彩凤和郭彩云的三匹战马就冲进了潼关大军的阵内,一顿砍瓜切菜,三辆大刀把门前的弓箭手和官兵就杀散了。这些官兵向后一退,大门闪开,杨家众寡妇太太俱都骑在马上,手持刀,枪,威风凛凛,保着大车向前冲去。 且说郭彩云心想,我已经反了潼关,干脆就反到底吧。她摆开她的绣龙大刀,一路向前杀来。潼关的将官,军兵。一见是大帅的小姐,谁也不知她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敢惹她。如果和她厮杀,别说杀不过她,就算杀得过她,也害怕事后大帅和自己算帐。所以她在前边开路,军兵向后溃退。这时,有两个不知死的人挡住了郭彩云的去路。这两个是谁,乃是汴京朝中刘恒兄弟,站殿右将军刘化家中的护院姚天震、姚天栋二人。他们奉刘化之命,要沿途追杀余太君,来到潼关。因为潼关大帅郭大朋和刘恒乃是一党,他们听说郭大朋已把佘太君诓到金亭馆驿,就想在这里和郭大朋一起把太君杀了,也是奇功一件。所以潼关将兵不敢招惹郭彩云,他们不怕,迎了上来,把郭彩云截住。 郭彩云一看,有人挡道,是一名不认识的黑大汉。忙问: “你是何人,胆敢阻挡姑娘?” 姚天震报了名姓。郭彩云听说过他们兄弟的名子,一阵冷笑,说: “原来你们是刘恒、刘化打发来的。你们在汴粱看家护院,当你们的看家狗有多好,为什么偏要到这里送死!” @奇@姚天震不服,上前交战,只两个回合,就被郭彩云的大刀,斜肩带背,把他劈下马来。 @书@姚天栋一看,呀呀怪叫,上前来给兄长报仇,只一个回合,就被郭彩云的大刀拦腰斩为两截。他带的五十名兵丁,“哗啦”一声,四散奔逃。 @网@这时,郭彩云在前,陆云娘和杨彩凤在后,仍然向前开路,佘太君和那些寡妇太太,带着她们的家将,赶着大车,载着细软,往潼关西门冲去。要到西门,须过麒麟桥。麒麟桥架在麒麟河上。只有过了麒麟桥,才能到达西门。现在把守这座桥的不是别人,乃是潼关副帅郭金朋和老道刘紫灵。 郭金朋和刘紫灵在这里把守,眼看金亭馆驿方向着起火来,知道已经开始动手。心想:最好把杨家一家都烧死在馆驿之内,无人逃出,也省得自己动手。谁知过了一会,有探马来报:“禀副帅!杨家全家已经逃出金亭馆驿,前边开路的乃是大帅的小姐,她不光杀死了许多潼关官兵,还把汴梁刘化大将军派来的姚天震和姚天栋都劈死马下。” 郭金朋一听,只气得他暴跳如雷,大叫: “这简直是反了天啦!待会我叫这个死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刘紫灵说: “得了吧!你杀你哥哥的小姐,你有这个胆子吗?你交给老道我,管保不过三合,叫她身首异处。” 郭金朋说: “用不着你,你看我的。”他们这里正在议论,就见从对面一马当先来了一员女将。郭金朋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大哥的千金小姐郭彩云。 郭金朋和刘紫灵吹牛,说他不怕郭彩云。其实他这个侄女的本事,他是最清楚的。平时练武过招,他经常败在他侄女的手下。现在真要动手打仗,性命相搏,他岂有不害怕之理? 两匹战马越走越近,马打对面,郭金朋说: “你可是彩云?” 郭彩云把手一拱,说: “不错,正是侄女。” 郭金朋说:“丫头,我来问你,你不在帅府,却跑到金亭馆驿干什么去啦?你到金亭馆驿去也行,你为什么又要大杀潼关的官兵,还杀死了汴梁刘府来的姚家兄弟?丫头!你说,你这是何意?” 郭彩云说:“二叔!你不懂我这是何意吗?听我告诉你。你和我爹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你们杀别人家我不管,今天你们要杀佘太君,要杀老杨家一家,侄女是坚决不能答应!” 郭金朋说:“吓!我问你,你和老杨家沾亲还是带故?” 郭彩云说:“还真让你说对了,就是沾亲,就是带故!” 郭金朋说: “你沾的什么亲,带的什么故?” 郭彩云说: “二叔啊!不瞒你说,由我母亲作主,我已经和老杨家结了亲啦!二叔!你说,我该不该保老杨家?我就不明白,二叔!你和我爹爹为什么对老杨家这么狠毒,非要害她们全家不可呢?” 郭金朋说: “喀!丫头,这你就不明白了。这里边有千头万绪,你也管不了,你趁早给我躲到一边去,这门亲事也绝对不能成。” 郭彩云说:“二叔呀!侄女的婚事是我母亲说了算呢,还是你说了算?二叔!我告诉你,你和我爹的所作所为,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还是及早回头的好。” 郭金朋一听,生了气,说: “丫头!你赶快给我回帅府去,再不听话,可没有你的好处。” 郭彩云也说: “二叔!我也告诉你,老杨家是我大宋的数代忠臣,你们昧着良心,要杀佘太君一家,真是不知羞耻。二叔!你赶快退到一边,让出这麒麟桥,把老杨家放过去!不然,你可知道侄女的厉害!” 郭金朋也是气坏了,自己的侄女,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他一催战马,举刀照郭彩云当头劈下来。郭彩云刀马娴熟,尤其是对这位叔叔,平时在一块过招,他的招数早已烂熟在胸。她见郭金朋大刀当头劈下,就把马一带,用自已的大刀,四两拨千斤,轻轻把郭金朋的大刀一带,然后大刀齐脖颈往郭金朋推去。郭金朋急忙举刀接架。二人马往马还,刀举刀落打在一起。战了五、六个回合,二人双马刚刚一错,郭彩云大刀往后一甩,她手下留情,只用了三分劲,把大刀扁着往郭金朋脊背拍去。郭金朋听到背后风声,忙往马鞍轿上一伏,躲得稍微慢了一点,大刀拍在他的脊背上。直拍得郭金朋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撒马落荒逃走。 这时,只剩下了刘紫灵站在桥头。刘紫灵比郭金朋武艺强得多,而且心气也高,岂把郭彩云一个丫头放在眼里。他把短把荷叶铲一抖,上边的铁环“哗愣愣”一阵响亮,说:“丫头!道爷我和你爹你叔都有交情,我看在他们的分上,不和你为难,你快逃命去吧!我要截杀老杨家的一群寡妇。” 郭彩云一阵冷美,说: “道爷,我看在我爹的分上,叫你一声道爷。刚才我二叔是怎么败的,你看明白了吧!难道你也想尝尝姑娘的厉害?” 刘紫灵说: “这么说你是要和道爷我比划比划了?” 郭彩云说:“岂但比划,你就拿命来吧!”说着一提战马,绣龙刀斜着朝刘紫灵劈下。刘紫灵把马一带,接架相还,二人打在一处。 这时,在郭彩云后边的杨家众寡妇太太,都十分担心。 陆云娘说:“这个老道叫刘紫灵,武艺十分了得。在二友庄我曾败在他的手下,后来多亏我那孩儿杨金豹来了,把他战败。现在看来,这位郭姑娘恐怕时间一长,也不是他的敌手。” 佘太君听陆云娘这么说,知道眼下的形势十分严峻。为什么?她知道她的这些媳妇们中间,陆云娘是最年轻的一个。陆云娘曾败在这个老道手下,其余的人恐怕都不是敌手。 这时往战场一看,果不出陆云娘所料,郭彩云和刘紫灵老道战了五十多个回合,已经是呼呼带喘,香汗淋漓了。陆云娘想:即使自己打不过他,也得上阵替下郭姑娘,让她休息休息。如果再打下去,一个失手,就有性命之忧。陆云娘想到这里,就对佘太君说: “太君!让孩儿我去替郭姑娘下来吧!” 佘太君更是久经战场之人,战场上的形势她自然很清楚,就说:“很好!你马上出阵!” 陆云娘刚要拍马出阵,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高声喝喊: “啊呀,这位姑娘!你手下留情,千万别杀这个老道,请你给和尚我留着,让我来杀他吧!” 陆云娘扭头一看,就见有一个和尚,破衣破帽,邋里邋遢,手持一根方便铲,一溜小跑冲到战场。 郭彩云这时虽还没有精疲力尽,但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她听见有人喝喊,声音不大,却是清清楚楚,知道这个人本领不小。她就虚晃一刀,拨马败下阵来,正好迎面遇见那个和尚。 和尚看着郭彩云说:“姑娘!你的刀招精奇,武艺不错。只可惜时间长了,你的力气不加。你下去休息一会,让和尚我来对付这个老道。和尚对老道,合卯又合窍。” 刘紫灵见郭彩云败走,拍马刚要追赶,那个破衣和尚方便大铲一横,挡在刘紫灵马前。就听破衣和尚说: “刘紫灵道爷!别来无恙呀!” 刘紫灵勒马抬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啊呀!这个和尚怎么到这里来啦?看来我今天要够呛。 为什么?原来他们在一年之前,打过交道。刘紫灵、黄紫灵、王紫灵,这三灵老道在三清观出家,都武艺高强,在江湖上很出名。就在一年之前,一天,有个破衣、破帽的邋遢和尚到观里去拜见他们。这人便是这个破衣和尚。他们见面之后,谈经说法,盘起道来。 谈文的,这个和尚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兵书战策经史百家说起来头头是道。论武的这个和尚十八般兵器,件件皆通,最拿手的是一条方便大铲,铲法精奇。三个老道和和尚比试过招,俱都不是敌手。当时,三灵老道知道这个和尚是他们的克星,想套近乎,问他的姓名,和尚说: “你们也不用问我的姓名法号。我只劝你们几句良言,听不听在你们自己。你们三灵老道在这一带甚为出名,但有一则,你们应该记住,古语说:‘多行不义,必自毙。”望你们好自为之。” 破衣和尚走了之后,这三灵老道仍然是我行我素,并没有把和尚的话放在心上。今天刘紫灵看见这个破衣和尚,才想起去年之事。便说: “大和尚!去年大驾下降敝观之时,我们也曾请问高名法号,你并没有告诉我们。今天来到这里,你出家人不帮出家人,怎么反倒去帮在家之人。” 破衣和尚说: “刘紫灵!你说得很对,按理我应该帮你这个出家人,可是,你做的这件事不对,让我怎么帮你呢?你帮助潼关大帅郭大朋,要害佘太君杨家一家。老杨家是咱大宋江山的柱石,是保国的忠良,你们要害他全家,岂不是天理难容吗?再者说,你们要害老杨家,也没有问问我和尚愿不愿意。我和尚要是不愿意呀,别说就你刘紫灵一灵老道,就是你们三灵老道都来,也是休想。划紫灵呀!事到如今,我看你还是听我良言相劝,赶快闪开这座大桥,让老杨家的这些寡妇奶奶们过潼关去吧!” 刘紫灵说: “大和尚,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大了一点吗?就凭你这么一说,我就乖乖地让路,你想有这么祥的好事吗?大和尚!你既然说了一回大话,道爷我就和你比划比划,你要胜了贫道,自然让道。”说着话,一催战马,左手荷叶铲一晃,右手荷叶铲直奔和尚咽喉而来。和尚身子一晃,已经转到刘紫灵马后。刘紫灵急忙一领马缰,战马向前一蹿,躲开了和尚在身后的一方便铲。就这样,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步下,一个马上,就战在一起。二人打了十来个回合,这个和尚想:看来今天我和尚得破杀戒了。要不打死这个刘紫灵老道,佘太君要过此桥,恐怕是难呀。瞎!老僧今天就开开杀戒吧!想到这里,正好刘紫灵双铲又奔面门铲来。和尚往旁边一让,战马就过到和尚身后,和尚随手一方便铲,正好打在战马后胯之上,把战马的后胯骨打折。战马一疼,后腿一跌,“扑通”坐在地上,刘紫灵没有防备,从战马之上就倒栽葱,掉在马下。大和尚抡起方便大铲,一声“阿弥陀佛”,大铲拍下,正好拍在刘紫灵的天灵盖上,只打得他脑浆进裂而死。 大和尚用大铲向后边一招,然后纵身跳上麒麟桥,抡开了方便大铲,只杀得潼关官兵,哭爹叫娘,四散奔逃。 这时陆云娘、杨彩凤、郭彩云、二友庄的陈平、石槐和陈志坚、石金玉都纵马过了麒麟桥,向西门冲去,沿途潼关的官兵东奔西逃。佘太君和扬家众寡妇奶奶们押着车辆,俱都过了麒麟桥,也都往西门冲去。 这次是和尚在前边开路,来到西门,把守西门的官兵不战自败,俱都一轰而散。和尚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请佘太君和众寡妇太太还有二友庄的庄主们出城。 大家出城之后,和尚过来给佘太君稽首。太君问他法号和为什么来搭救自己一家! 那个破衣和尚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了余太君。余太君拆开看过,掉下了眼泪。原来这封信是南清宫八王千岁赵宠所写。这个和尚乃是八王千岁赵宠的替身僧,名叫灵文长老。 佘太君看过信后,为什么要掉眼泪?原来八王千岁和老杨家世代交好。八王千岁这个爵位也是世袭的。宋太祖驾崩之后,本来要传位给他的儿子,但是,他的弟弟赵匡义登基作了皇帝。过去有一出戏叫《赵德元骂殿》。赵德元就是宋太祖的长子。他骂殿之后,碰头面亡。赵匡义就封赵德元的弟弟赵德芳为八大王,一个人拿八个王的俸禄,并赐与凹面金锏,可以代管皇上。这个八王的爵位乃是世袭,一辈一个八王。传到这一辈的八王名叫赵宠。他和以前的八王不同,以前的八王都是文人,这个八王赵宠却是马上、步下的功夫,都臻上乘。过去他曾和边关大帅太平王杨世瀚镇守雁门关,威震北国。佘太君辞朝时,他到边关巡边,没在汴京。等他回朝时,太君已经离开了汴梁。这位八王千岁赵宠在金殿之上见到皇上,竟然把哲宗皇帝批评了一顿。后来平南王高捷又把佘太君为什么辞朝告诉了赵宠。赵宠一怒之下,逼着皇上下旨,把刘恒、刘化都交刑部大堂问罪,并逼着皇上下一道旨,承认不该屈斩王兰英,要把杨家全家请回朝廷。皇上理屈,不得已就写了一道旨意,交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追赶佘太君。他们追到天景关时,天景关总兵张廷显正在为难。为什么?前文书曾经说过:潼关文职刺史张廷壁为救佘太君一家,曾派他的儿子跳涧虎张桐到天景关给他二叔张廷显送信,让他急速发兵到潼关去救佘太君。张廷显想:发兵吧,没有圣旨,岂能随便发兵;不发兵吧,怎么能救佘太君一家?正在他感到两难之际,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来了。张廷显忙把这两位王爷请到总兵府,并把兄弟张廷壁送信来,说潼关太帅郭大朋要杀害佘太君一家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八王赵宠一听,也非常着急。他和平南王高捷分析当时形势,认为天景关如不发兵,佘太君和杨家一家还能多活几天,倘若真要发兵到潼关,恐怕郭太朋就会提前害了杨家一家。这可怎么办?他们正在着急的时候,来了八王赵宠的替身僧灵文长老,灵文长老知道了佘太君在潼关被软禁,有性命之忧时,就说: “这么办吧!既然你们发兵,恐怕潼关大帅提前杀害佘太君,这件事就包给我肥。我单身行动方便,绝不会引起郭大朋的怀疑。八王千岁,你老人家给佘太君写一封书信,由我带去,先把太君一家保出潼关,你看如何?” 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还有天景关总兵张廷显听了,都非常高兴。他们都知道这个老和尚灵文长老武艺高强,只要他出马,一定成功。赵宠说: “灵文长老,你先走一步,我和高王千岁会同天景关张总兵,随后就到。” 就这样,灵文长老带着八千岁赵宠的信,连夜赶到潼关。正赶上刘紫灵老道和郭彩云小姐大战。 当时,佘太君看完了信,感动得老泪纵横。 忽然,佘太君想起了自己丢了多年,好容易回来了的孙子杨金豹,忙说: “郭家姑娘!你说金豹被软禁在大帅府,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郭彩云说:“老祖母,我和金豹说好的,听见街上乱了,他就自己出来。看守他的只是几个军兵,挡不住他。不知他为什么没有来,这么办吧!让我回帅府看看,马上把金豹带来见您。” 佘太君忙说:“孩子!你要小心在意,你已经反了潼关,又打了你二叔一刀,小心他们加害于你。” 郭彩云说;“孩儿知道了!” 郭彩云一撒战马,往大帅府跑去。快到帅府的时候,发现前边一标人马,带头的一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爹爹潼关大帅郭大朋。这时郭大朋已经看见郭彩云,他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声断喝: “彩云!你给我过来!” 他为什么生气?原来郭彩云倒反潼关,到金亭馆驿去救杨家,和郭金朋大战,打了他一刀等等情况,已由郭金朋奔回帅府帅堂,告诉了郭大朋。 郭金朋对郭大朋说: “昨晚舞剑的那个人我说看他面熟,很象在二友庄截囚车的小老道杨金豹。谁知道彩云这丫头偏说是卖马的。当时,我也没有把握,没有深究。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杨金豹。现在佘太君一家都跑了,咱们去杀了杨金豹,除了老杨家接续后代香烟的独根苗也不坏。” 郭大朋听了,忙说:“好!你说的对。你马上带人快去,杀了杨金豹,回来告我。” 鄣金朋带人来到后花园空屋之外,他没有敢进屋去杀杨金豹,知道杨金豹比他武艺高强,恐怕杀不了杨金豹,再让杨金豹给杀了。所以就命军兵抱来柴禾,把这座空屋烧毁。郭金朋想:这一把火把杨金豹烧死在屋里,你老杨家就绝后吧! 郭金朋回到帅堂,报告给郭大朋,兄弟二人正在得意。忽然见郭大朋夫人、郭彩云的母亲来了。因为她得到丫鬟报告,说小姐带来的那位杨公子,原被软禁在空屋之内,刚才让二帅带人放火把空屋烧着,那位杨公子可能被火烧死在屋里了。 这位老夫人知道这位杨公子乃是女儿一见钟情之人,已经由自己作主明定终身,现在烧死了,女儿回来如何交待?所以她来到帅堂和郭大朋理论。可是郭大朋反倒把她大骂一顿,说她养的好女儿,教的好女儿,竟然倒反潼关,还把她二叔给打了。 这位老夫人心想,把杨金豹烧死了,女儿回来没法交待,又贪上这样的丈夫。心中一窄,一头竟然撞在大厅的柱子上死了。 郭大朋对这位老伴,毫无感情,说了一句:“早就该死!”命人把死尸拉了出去。然后披挂上马,带着郭金朋出了帅府,要去追杀佘太君。郭彩云就是这时回来,遇见郭大朋的。 当时郭大朋非常生气,二话不说,抡刀就劈,郭彩云一拨马闪过一边,问: “爹爹!你这是为何?” 郭大朋说: “贱婢!你还问我,我问你到金亭馆驿去干什么?你竟然敢给老杨家通风报信,你竟然敢倒反潼关,打你二叔一刀。我告诉你,那个杨金豹我已命你二叔把他杀了,你那个混蛋老娘也已经碰头身亡,你还敢回帅府来?” 郭彩云一听,一阵急火攻心,昏了过去,从马上一头栽了下来。郭太朋命军兵把郭彩云上绑,抬到帅堂之上,等追回佘太君,再行发落。 郭大朋、郭金朋带兵追出西门时,佘太君全家已经走得无影无踪。郭大朋正要传令追赶,就在此时,忽有探马来报: “禀报大帅,八王千岁和高王千岁带着一标人马,已经来到东门之外。请大帅前去迎接。” 郭大朋听说八王千岁带兵到来,只吓得他亡魂皆冒。他想;难道我和磨盘山刘文灿勾结之事已经败露?看来八王千岁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如果我要杀害杨家之事再让他知道了,那还有我的命在?再看郭金朋,也是吓得面无人色。 郭大朋无奈,只好传令先回帅府。 众人回到帅府,进到帅堂落座之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忽然,他想起了张廷璧,何不请他来帮助出个主意?于是马上派人去请张廷壁。 时间不大,张廷璧来到。 张廷璧这一天也不好受。他昨天听郭大朋说要火烧金亭馆驿,一宿也投有睡好,今天又听说杨家一家逃出金亭馆驿,又听说郭彩云倒反潼关,帮助佘太君,打了她的叔叔,甚感痛快。他直埋怨自己的儿子张桐,让他去天景关搬他叔叔带兵来救,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郭大朋这时请他来,不知为了何事?他害怕自己派儿子去搬救兵之事,倘若让郭大朋知道了,恐怕就没有自己的命在。 他来到帅堂,看见郭大朋坐在那里,满脸含怒,心中更为忐忑,忙上前施礼,口称: “元帅在上,卑职施礼!” 郭大朋点了点头,说: “免礼,一旁请坐。张大人!我请你来,只为我有一件为难之事,请你为我分忧解愁。” 张廷璧听了,心才放回肚里,忙说:“不知大帅何事忧愁,尚请讲在当面,咱们共同商量分忧之法。” 郭大朋说: “本帅本要杀了杨家,为刘文灿王爷立下一功,准知竟让他们跑了。现在八壬千岁带兵来到,倘若让他知道本帅杀害杨家,勾结刘文灿之事,恐怕本帅性命难保,故而请张大人前来,想一万全之策。” 张廷壁一听,不禁心中暗暗欢喜,想:郭大朋呀郭大朋,这也是你恶贯满盈。忙说:“是吗?老杨家全家已经跑了,瞎!这才是谋事在人,戒事在天啊!如今八千岁来到,不知为了何事?倘若事情败露,不光是你,恐怕连我也活不了呀!” 郭大朋一听,张廷璧这是不愿管呀!忙说, “张大人,还请你好好想一想,想一良策才好呀!” 张廷壁心想:我呀,我干脆把你送进去吧!说。“大帅!事到如今,已就是已就了。我看不如干脆和八贤王把话挑明。就告诉他你已经投降磨盘山刘文灿王爷。你让八王赵宠也给你写下降书顺表,和你一起投降刘文灿,倘若他不愿意,就凭你手中这把大刀,把他杀了,然后带着人马,投磨盘山去。将来刘文灿王爷登基坐殿,你不就是开国元勋了吗?” 张廷璧这一席话说得郭大朋心花怒放。郭大朋说: “张大人,你说这么做能行?” 张廷璧说:“能行!” 郭大朋利令智昏,说了一声: “好呀!二弟!传我将令。点齐一万人马,开出东门去会八王!” 郭金朋站起施礼,说: “得令!” 郭大朋带着郭金朋和偏副将人等,点齐一万人马.出得东门,排兵布阵,要和八王千岁赵宠厮杀。张廷壁上到城楼老上,观看阵势。究竟郭大朋和八王赵宠这场厮杀,谁能得胜?下回分解。 第012回 八王赵宠破潼关 杨门女将困咸阳 且说郭大朋带着郭金朋和潼关的偏副将人等,点兵一万,打开潼关东门,放下吊桥,出了城门,排兵布阵,由郭金朋押住阵脚,郭大朋催马出阵,高声喝喊: “请八王千岁赵宠阵前答话!” 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协同天景关总兵张廷显,带兵五千,来到潼关东门之外。只因潼关城门紧闭,这才在那里停住军队,命人向城上喊话,说要进关会见大帅郭大朋。这时,赵宠对潼关之内所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他还不知道佘太君一家已经逃出潼关,只想进到关内,拿住郭大朋,救佘太君一家脱险。他万也没有想到郭大朋敢带兵出城来和自己对阵。 这时,八王赵宠听军兵告禀,说潼关大帅郭大朋带兵出城,排下阵势,请八王爷阵前答话。赵宠对高捷和张廷显说: “郭大朋真是胆大包天,他竟敢带兵出城。你们二位押住阵脚,待本王出阵会他。”说着,一催战马,来到阵前。 郭大朋骑在马上,举目观看,只见对方门旗开处,跑出一匹银鬃战马,鞍鞯齐备,马上端坐一人,头戴盘龙盔,身穿龟背虬龙甲,面似美玉,三绺长髯,怀抱凹面金锏,得胜钩挂着一杆亮银盘龙棍,身背后有两名王官跟随。 郭大朋以前见过赵宠,眼看八王战马来到切近,抱腕当胸,说: “八王千岁,潼关大帅郭大朋这厢有礼了!” 赵宠一看,见郭大朋披挂整齐,威风凛凛,忙说: “大帅免礼!” 郭大朋说: “王爷不在南清宫纳福,到在潼关,有何贵干?” 赵宠说: “只因天波杨府佘太君辞朝回归西宁,本王要来送行。但不知佘太君可曾过了潼关?” 郭大朋心说:我知道你就是为了佘太君来的,暗自冷笑,说: “你问佘太君吗?她今天已经过潼关往西去了!八王爷!您来晚了,您早来半天,还能和佘太君相见。” 赵宠说: “郭大帅!听说佘太君早就进了潼关城,怎么今天才出潼关而去,是何道理?” 郭大朋冷笑,说: “八王爷,你不知道其中道理吗?听我告诉你。”说着竟直言不讳地把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八王千岁!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投降了磨盘山刘文灿王爷,要夺宋朝江山。你今天来到潼关,再好也没有了。你马上给我写下降书顺表,和我一起保刘文灿王爷,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叫你在我的刀下作鬼。” 八王赵宠一听,不禁哈哈大笑,说: “郭大朋,说了半天,你当真是反了!我来问你,宋朝天子对你有那些不好,你竟然恩将仇报?郭大朋呀郭大朋,就凭你这点本领,竟敢在本王面前张狂撒野,今天我叫你伏法就诛。” 郭大朋一厢情愿,心想我别和他多说了,把他杀了,好到刘文灿王爷驾前请功受赏。想到这里,一撒马往上一闯,抡刀就劈。八王赵宠把马往旁边一领,把凹面金锏往背后一插,顺手从得胜钩上摘下来他的亮银盘龙棍,就和郭大朋战在一起。郭大朋本是一员上将,他的大刀比起郭金朋来,可就厉害多了。八王赵宠的那一根亮银盘龙棍,也非一般。郭大朋的大刀,上下翻飞,呼呼带风;赵宠的亮银棍左拦右挡,舞起一片银光。两个人打了个棋逢对手,匠遇良材。二人战够多时,高捷在后边看着着急,他把马往上一带,说一声,“八王爷,请你暂且退后,待小王拿他!” 八王赵宠虚晃一棍,拨马退下,说: “高王爷!不要让他跑了,把他拿下,回朝治罪。” 高捷说: “八王爷,您就擎好吧!他跑不了!”说着催马拧枪,直奔郭大朋扎来。 郭大朋问明高捷的姓名,心说今天我是豁出命来了。他知道高家祖传枪法,素有神枪手之称。打吧!催马抡刀,就和高捷打在一起。两个人打了二十多个照面,高捷使了个迎门三不过的枪招,郭大朋躲过两枪,第三枪没有躲开,枪尖扎进了左肩半寸,疼得他“啊呀”一声,拨转马头,往关门败去。心想:我的潼关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我进到关里,城门一闭,怕你何来? 郭大朋把大刀一摆,他带头往城门跑去,郭金朋看见哥哥往城门败去,忙传令后队变前队,带着大队,随后也往城门败去。 八王赵宠见高捷得胜,也传令起队,随后追赶。 郭大朋来到城下,高叫; “快放吊桥,打开城门,放我进去!” 这时城上站着一人,正是刺史张廷壁,张廷璧说: “大帅!非是卑职不给你开城,只因你多行不义,自取灭亡。你反叛朝廷,杀害忠良,连你自己的妻女都反对你,可见你已不齿于人类。你还想进城来呀!你还是快快向八王爷投降,叩头求饶吧!” 郭大朋一听,才知自己上了张廷璧的当。看看进城不能,追兵已到,不得已和郭金朋拨马落荒逃走。其余官兵俱都跪地求饶,向八王投降。 赵宠、高捷和张廷显来到城下,张廷壁看见,忙命兵士开城,放下吊桥,出城迎接八王千岁和高王千岁。 八王赵宠问: “这是何人?” 天景关总兵张廷显忙介绍说: “这位就是家兄张廷璧,是他派儿子张桐到天景关搬兵来救佘太君的。” 八王赵宠听说,对张廷壁甚为赞许。互相见札后,八王等人连同军队一起进城,张廷璧请八王和高王俱都到帅府暂住。 八王赵宠问余太君遇难详情,张廷壁把详情叙述一遍,并说: “多亏郭大朋的亲生女儿郭彩云,是她带人给余太君送信,并战败她的二叔郭金朋。她现在被郭大朋绑在后庭。”八王赵宠忙命人到后边给郭彩云松绑,请到前边相见。并对她的大义灭亲之举甚为嘉奖。当时天晚,八王等人就住在潼关。 第二天,八王赵宠命天景关总兵升任潼关大帅,驻守潼关,仍命张廷璧为潼关刺史,为潼关的行政长官。 然后八王赵宠和高王高捷,带兵三千,由郭彩云带路,奔往西夏大路去追赶佘太君。 且说灵文长老护送佘太君一家出潼关之后,就向余太君告辞,扬长而去。 佘太君问陆云娘: “云娘,金豹孩儿可曾来到?” 陆云娘知道老太君惦念这个孙儿。怎么能不惦念呢?老杨家传到现在,接续香烟的就只有这一个玄孙子了。原来杨金豹没有出现时,佘太君一家对陆云娘母子已经绝望,以为他们都已不在人世了。谁知在回西宁的路上,虽然遇难,却和丢失十几年的陆云娘相聚了。并且还知道了玄孙儿的信息,她怎么能不关心呢?佘太君明知道在潼关城外等的时间久了,郭大朋有可能带兵追来,十分危险。但是,她盼望看见杨金豹的心切,八姐、九妹一再催她快走,她都说: “再等一会儿!” 最后,看看实在等不来了,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陆云娘心想。儿子固然重要,但他毕竟年轻力壮,武艺高强,聪明伶俐。老太君和一家寡妇奶奶俱都上了年纪,万一郭大朋真的带兵追来,那可就罪过了。所以她过来劝说太君: “老祖母!我看咱们还是走吧!金豹这孩子年轻机灵,武艺还不错,又有郭彩云姑娘护着他,大概他不会出什么危险,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孙媳的意见,咱们还是先走吧,说不定金豹会随后赶上咱们的。” 佘太君明知这是给自己宽心丸吃,可也觉得全家这么多人在这里等待,万一出事,可就不好了,所以她只好说:“好吧,八姐、九妹.传令起程,” 八姐,九妹刚要传令,二友庄二位庄主陈平、石槐过来给佘太君叩头。佘太君已经知道他们帮助劫了囚车,救了王兰英和杨开胜,对他们很客气。忙站起还礼说:“二位庄主.快快请起,有何话请讲当面!” 陈平、石槐叩头站起,说:“老太君!我们知道六奶奶王兰英是冤枉的,皇上昏庸才要把她斩首。但是,我们截了凶车,毕竟是犯了王法,倘若我们和太君一路行走,恐于太君不便,所以我们想和太君告辞,先走一步,咱们到西宁再见,太君您看如何?” 余太君听了之后,甚是感动。忙说:“多亏你们舍命弃家相救,我们扬家全家都感恩戴德。你们为我着想,分开行走,我老婆子更是感谢。但不知我那儿媳王兰英到哪里去了,她也是上百岁的人了,受了这场冤枉,不知身体如何?杨开胜怎么也没有露面?” 阵平说:“回禀太君,我们害怕六奶奶这时和太君见面,给官军造成口实,所以请她老人家化装先行出了潼关.在前面等侯。她老人家身体很好,请太君不要挂念!杨开胜和金豹在一起,他们俩在一块,太君更可以放心了。” 佘太君唉了一声:“唁!我们老扬家世代忠良,如今却落得如此奔波,这真是令人感叹呀!二位庄主,你们考虑得对,就请你们先走一步吧。到前边见到我那兰英儿媳就说我很惦念她。” 这时杨彩凤过来,先给陈,石二位庄主施礼。说:“请二位庄主给我那六祖奶奶问安。都是孩儿不好,惹得六祖奶奶受了冤枉,险嶂送了性命!” 陈平忙说:“杨小姐不要这样说,都是皇子不好,刘垣不好,才惹来这场灾祸。请小姐不要挂念,我们一定向六奶奶言明。” 这时众寡妇太太听说他们要先走,就都过来话别。然后陈平、石槐和陈志坚,石金玉还有跟着他们的庄丁车辆,就提前出发走了不提。 且说佘大君一家又等了一会几,仍不见杨金豹、杨开胜和郭彩云的踪影,只好一步三回头地也上了路。 上路之前,佘太君把八姐,九妹和管家们找来,对他们说:“这一回咱们尽量隐蔽,不可张扬。要绕过大城镇,拣那偏僻小路行走,省得各处官员迎送,更躲过那些有仇者加害。咱们要争取赶快平安到达西宁,过咱们的太平日子为好。” 八姐、九妹和管家们答应。他们出了潼关,不走城镇.倒也无事。 这一天,他们已经绕过了西京长安,循着小路,正往前走。佘太君叫来管家,问:“这是到了什幺地方?” 管家说:“这里已是咸阳管界。” 佘太君说:“这里离凤翔府不知还有几天路程?” 管家说:“恐怕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吧!” 他们这里正在说话,忽有家将过来报告:“启禀太君!前边有一标人马,为首有一员大将,说是前来迎接太君。” 佘太君说:“这是何处兵马,怎幺知道我们走在此处,到这里迎接?” 家将说:“小人也曾问过.他乃是咸阳大帅、咸阳侯岳敬忠。”书中代表;这位岳敬忠乃是杨六郎杨廷昭威镇三关时的花刀将岳胜的后代。老岳家和老杨家乃是世交。岳敬忠早已听说佘太君辞朝西归,所以就派人打探,探知佘太君一家绕走小路。所以就在这里等候。 佘太君所乘轿车来到切近,就见岳敬忠骑在马上,金盔金甲,威风凛凛。岳敬忠看见佘太君的轿车来到,急忙滚鞍下马,上前跪倒,说:“晚辈岳敬忠在此恭候太君驾到.请太君车驾到咸阳城内小住,让晚辈稍尽孝心。” 佘太君归心似箭,说:“岳将军,你的心意,老身心领了。我们急于要回西宁,还是不要进城吧!” 岳敬忠说:“晚辈特意到此恭候,就为请太君进城,好让晚辈略尽孝心。如果您过城不入,晚辈也愧对列祖列宗。还是请太君答允,进咸阳小住。一来晚辈尽孝,二来还有要事向您告禀。” 佘太君见岳敬忠实心实意相留,只好点头答允。进城来到帅府,车马安顿好后,岳敬忠把佘太君和一应寡妇太太都请到帅厅之上,摆酒接风。 吃酒中间,佘太君问岳敬忠“此地离凤翔府,还有多远?” 岳敬忠说:“离风翔府大致有十天路程。但路程虽然不远,恐怕一时难以过去。” 佘太君问:“这是为何?” 岳敬忠说:“从这里到凤翔府,中间隔着一个磨盘山,山上有一个大王名叫刘文灿。他在山上招兵买马,聚草屯粮,积蓄势力,要夺宋朝江山;还有一处麒麟峪,那里有两家大王,名叫李龙、李虎,也在招兵买马,聚草屯粮,有意耍夺宋朝江山。这两处山寨,人马都不在少数。而且他们都和杨家有灭国之仇。磨盘山刘文灿乃是当初后汉王刘承佑的后代,麒麒峪李龙、李虎乃是当年南唐豪王李清的后代。我派探马探得这两处山大王,听说太君辞朝西归,他们都早作准备,要等畅家通过时,派人马截杀,报仇雪恨。所以我特请太君和众位奶奶们来咸阳城内,把详情说知,好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佘太君听了之后,也感到前途艰险。问咸阳侯岳敬忠有何办法可以通过这两处山寨。岳敬忠说:“眼下晚辈尚无妥善之策,请太君和众位奶奶在咸阳小住,我们共谋良策,太君看如何?” 佘太君听他如此说,只好答应,暂住时,等候想出办法时再走。 谁知就在他们商讨对策之时,帅府门官进来通禀,说是磨盘山刘文灿反王派人下书。 岳敬忠忙请太君暂且回避,然后命人叫进下书人来。 磨盘山刘文灿反王为什么给咸阳侯下书呢? 原来郭大朋和郭金朋兄弟二人向八王赵宠挑明了自己投靠反王刘文灿的事情,满以为自己可以战败八王赵宠,谁知让平南王高捷扎了他一枪,潼关刺史又不给他开城,他为了逃命,便和郭金朋一起逃到磨盘山,正式投靠了刘文灿。 刘文灿本来要到潼关去亲杀佘太君一家.后来他考虑倘若自己带兵奔了潼关,咸阳侯岳敬忠必然乘虚带兵攻打磨盘山。他恐怕丢了自己的老巢,所以没有去。 如今郸大朋、郭金朋进来投靠,并把诱骗佘太君一家进潼关和佘太君一家逃走的经过以及自己丢了潼关,八王赵宠进驻潼关的经过都向刘文灿禀告了。 刘文灿本待斥责郭大朋兄弟一顿,后来考虑还要利用他们,便改为安慰他们一番。 郭大朋说:“王爷!佘太君和杨家那一群寡妇跑不了,她们要回西宁,必然从这里路过。那时山王爷下山,把她们擒上山来,由王爷自由处治。” 刘文灿听了,自然高兴。他派出探马,探听佘太君一行到了哪里,偏巧岳敬忠迎接佘太君一家进咸阳,让他的探马探知。所以刘文灿才给咸阳侯岳敬忠下书。 岳敬忠拆书观看。刘文灿的书信写得非常无礼。大意是命岳敬忠速速把佘太君一家献出,否则即派大军来踏平咸阳,杀进城内,鸡犬不留。 岳敬忠看罢书信,勃然大怒,马上命人准备文房四宝,绐刘文灿写了回书。 回书大意是:刘文灿聚众造反,罪不容诛。今竟敢来书恫吓,实乃不自量力。现命你解散反兵,投案自首,或可免尔一死。倘若不然,咸阳大军到时,踏平尔的山寨,把尔等反贼解送京城,袅首示众,匆谓言之不予。 岳敬忠把书信写好,用了咸阳侯的官印,交下书人带回。 下书人走了之后,佘太君出来问岳敬忠: “岳将军,来书所为何事?” 岳敬忠把刘文灿书信内容讲了一遍。佘太君听了不由长叹一声:“唉!这真是杨门的不幸,不想老身告老还乡,竟然有如此灾难。来到咸阳,又给将军惹来麻烦,惭愧啊惭愧!” 岳敬忠安慰余太君一番,并请她老人家休息。 别看岳敬忠培刘文灿的书信写得硬气,实际也有点虚张声势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这一点本领,恐怕还不是刘文灿乌龙双棒的对手。倘若刘文灿当真发兵到咸阳来,恐怕只有据城坚守,真要出城迎战,难保必胜。但是,这些话又不能告诉佘太君,恐怕让佘太君优虑。 正在岳敬忠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军兵来报:“禀大帅,城外来了一员女将,浑身穿白挂素,穿有重孝,她声称要拜见佘太君!” 岳敬忠忙进内禀告太君。太君来到帅堂,询问军兵:“来的这员女将,可曾报了姓名?” 军兵说:“来的女将说她叫郭彩云。” 佘太君听说是郭彩云,心中欢悦万分。因为她和自己的玄孙杨金豹有联系。她既然来了,杨金豹一定也来了。但是,她听说郭彩云穿着重孝,又甚为挂心,不知她给谁挂孝,所以忙叫陆云娘和杨彩凤来,吩咐:“你们快快到城外去迎接郭彩云姑娘,看看咱的金豹来了没有?” 陆云娘和杨彩凤跟随军兵,来到城外,抬头一看,只见郭彩云姑娘一身缟素,面同憔悴,双目红肿,原来一副娇媚之态,一点也没有了。她看见陆云娘和杨彩凤到来,连忙滚鞍下马,匍匐在地,放声大哭。 杨彩凤也忙下马,上前将她搀起。陆云娘见郭彩云如此模样,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滚鞍下马,上前询问:“孩子!你这是怎幺啦?金豹怎么没有和你一块来呢?” 陆云娘不问还好,她这一问,郭彩云更是号啕大哭起来。她这一哭,直哭得陆云娘和杨彩凤心惊内跳,预感到杨金豹一定出了什么祸事。 陆云娘说:“孩子!你先不要哭,出了什幺事情,赶快言明。” 郭彩云这才停住哭泣,把自己回到帅府,被父亲绑在后庭,叔父郭金朋火烧空房,活活烧死杨金豹的话一说,陆云娘听罢,大叫一声:“金豹我的儿啊!”向后一倒,晕了过 这一下可把杨彩凤和郭彩云吓坏了,急忙扶起,揉搓哭叫,半天,陆云娘才缓过这口气来,边哭边说:“金豹啊!孩子,为娘为了找你,不敢回杨府去,在外边流荡了十几年,天可怜见,好容易才找到你,不想又为郭金朋这个奸贼烧死。郭金朋呀郭金朋,我要抓住你,定然把你碎尸万段!” 郭彩云在旁相劝,陆云娘说:“孩子!你怎么来到此处?你还没有说呢!” 郭彩云这才继续把自己母亲和父亲理论,碰头身亡,后来,八王千岁赵笼和高王千岁高捷会同天景关大帅张廷显带兵来救太君,她父亲郭大朋出关战败,张廷璧拒不打开城门,她父和叔救落荒逃走,张廷璧把八王等迎进关内,救出了她,这才由地带路来追太君。据八王赵宠说;他已奏明皇上(奇*书*网^.^整*理*提*供),为六奶奶王兰英洗雪了冤枉,并请太君还朝等情,筒略地说了一遍,最后说:“八王千岁领着人马,随后就到。” 陆云娘和扬彩凤听完以后,又愤恨又宽慰。愤恨的是杨金豹被害,宽慰的是六奶奶的冤枉得到昭雪。 陆云娘说:“孩子!快进城去见太君,不过,孩子!太君的年岁大了,金豹的事,千万不能实说,兔出意外。” 郭彩云说:‘孩儿也这幺想,孩儿穿孝,就说是为母亲亡故。不过,金豹的事该怎么说呢?” 还是杨彩冈心思灵性,说:“彩云!你就说八王千岁差他去办事情去了,你们说好不好?” 陆云娘说:“好是好,待会儿八王千岁来了,须得知会他—声,免得把活说在两差。” 杨彩凤说:“娘,您先带彩云姐进城见太君,并禀知太君。八王千岁人马就要列来。孩儿我在这里等候八王千岁,把金豹弟的事知会他一声,您看如何?” 陆云娘说:“好!孩子,八王千岁人马到时,你让军兵进城亲报一声。” 杨彩凤答应,在城门等候不提。 陆云娘带著郭彩云进城来到帅府,见了太君,郭彩云上前跪倒见礼。彩云姑娘心思灵巧,她怕老太君问她,就先对太君说:“太祖母!孩儿彩云问太祖母安好。孩儿母亲因规劝父亲无效,碰头身亡,故而孩儿重孝在身。” 郭彩云这一番话让太君先入为主,再不猜想。 佘太君说:“快起来吧孩子。我那玄孙金豹呢?怎幺没有和你一块来?’ 郭彩云按事先编好的话:说了一遍。随后又把八王千岁破潼关,还有皇上下旨,纠正了要斩王兰英的错误,并请太君还朝的话都说了一遍。 佘太君说:“这才是英明之主,这一回我兰英媳妇可有出头之日了。” 她们这里正在说话军兵来报,说八王千岁已带大军来到城外。余太君说:“媳妇们,外边顺轿,老身出迎!” 佘太君大轿在前,其余杨家众寡妇太太有骑马的,有坐轿的,一起来到城外。工夫不大,八王千岁赵宠、高王千岁高捷骑马来到,看见佘太君和杨家众寡妇太太均站在城外迎接,赶快滚档下马,走上前去。佘太君要行君臣大礼,八王赵宠急忙拦阻,说:“太君!你老人家偌大年纪.君臣之礼就免了吧!”二人和对施礼毕,众家寡妇太太俱都行了跪拜之礼。高捷过来,参拜了佘太君,然后又和众寡妇太太见了礼。最后咸阳侯岳敬忠上前参见了八王赵宠和高捷。 佘太君说:“王驾千岁!此处并非讲话之地,请到城内帅府一叙如何?” 八王赵宠忙说:“请!”于是传令,命军队驻扎在城外,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随同大家进城来到帅府帅厅。大家落座之后,余太君问:“千驾千岁不在京城,到此何事?” 八王赵宠就把以往之事说了一遍。并出示圣旨,佘太君等一家跪地接旨。赵宠读了请太君还朝的圣旨之后,佘太君并不谢恩,仍跪地不起。说:“请八王千岁体谅老身,杨门一家男子惧都报效了朝廷,现所剩俱是女流之辈,而且都已年老力衰还望皇上体念下情,放老身一家还乡去吧!” 八王再三说明皇上的诚意,太君也再三恳辞。最后,赵宠看太君辞朝还乡之意甚坚,只好按出京时和皇上说好的,太君若不还朝,就帮兵护进太君还乡的旨意办理并把这一旨意告诉太君,太君一家这才谢恩站起。 大家重新落座之后,太君想起了玄孙金豹,忙问:“玉驾千岁!我那玄孙杨金豹到哪里去了?” 赵宠已经听到杨彩凤打的招呼,只好撒谎说:“太君!是小王出朝时,京中有些事情未了,我见金豹那孩子聪明伶俐,甚会办事,所以差他到汴京替我办事去了。唉!我真是糊涂了,竞然忘记太君惦记玄孙之意情切,真是罪过,罪过!大君莫怪!” 赵宠这么一说,佘太君也不好说什幺了,只好说:“不要紧,我只有再等几天见他了!” 这一段书揭过,赵宠马上对咸阳侯岳敬忠说:“岳老弟!我奉旨要送太君一家回归西宁。请问这一条道路可还太平?” 岳敬忠忙说:“刚才我还收到磨盘山刘文灿送来的书信,他们声言要和佘太君一家为难。”说着把书信呈上。 赵宠接过书信,看过之后,甚为恼怒。但磨盘山刘文灿造反之事,他早已有所耳闻,刘文灿的武艺高强,势力不小也都知道。他问岳教忠:“岳老弟!你在这咸阳为帅,为时已经很久,依你看,我们全力来保太君通过磨盘山,可有把握?” 岳敬忠说:“回禀王驾千岁,磨盘山除去刘文灿武艺高强之外,还有不少高人,都是不易对付的强人。是否能有把握,臣可不敢说。” 赵宠听说,不住挠头,感到自己要保太君还乡,这副担子可不轻松。扭头看见高捷,忙问:“平南王有何高见?” 高捷说:“王驾千岁!高见我倒没有,不过我看要过磨盘山,战胜刘文灿,除非把他找来!” 赵宠说:“谁?你说,你说把谁找来?” 高捷说:“依我看把这一个人找来,别说他一个刘文灿,就是两个三个刘文灿也不在话下!” 赵宠着急地说:“你说的究竟是难呀?” 高捷说:“这个人王驾千岁您也认识。” 赵宠说:“好!究竟是谁,你快说吧,别卖关子啦。” 高捷说:“忠孝王呼延豹。” 赵宠高兴得直拍手,连说:“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倘若把老呼廷豹找来,保太君过磨盘山,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提起呼延豹,那真是一位出色的英雄。当初他在太平王杨士瀚手下为将,南征北战。他坐下一匹马,手中一对人面乌金锤,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朝廷封他为忠孝王。他在朝中行的正,做的端,一般的奸佞之辈都怕他。前立书中,扬开胜劫法场,带着王兰英逃跑时,是他和高捷暗中帮忙,把杨开胜放出,又故意把责任推给站殿右将军刘化。上了金殿,皇上拿他也没办法。 后来皇上嫌他在朝中碍手碍脚,就下了一道旨意,让呼延豹带着全家,离开汴梁镇守陕西汉中府。 当时,高捷提出请呼延豹来,赵宠连声说好,当即修书一封,命人进往汉中去调呼延豹。 第013回 呼延豹应邀赴难 郭金朋一槊丧生 且说八王赵宠写好书信,差人送往汉中。呼延豹接到书信,拆开一看,他不认识。原来呼延豹自幼爱武,不爱习文,所以到现在目不识丁。他拿着书信,颠过来倒过去,看不明白,当着下书人,又不好说不认识。怎么办呢?想了个主意,叫:“来人哪!”家将忙进来施礼,问:“王爷有何差遣?” 呼延豹说:“你怎么当差,越当越回楦了,没看见这位下书人远道而来,快领出去准备酒饭,待会儿来取回信。” 家将早就明白了王爷的意思。这是当着下书人,不好请夫人出来看信,所以才把下书人支使出去,就忙答应:“是!这位下书人,请跟我来。” 下书人出去以后.工夫不大,他的夫人李月英从里边出来。李月英本是文武全才,呼延豹见她出来,高兴极了,连说:“啊呀!夫人,你真是我肚子里的混世虫,我正想你,你就来啦!”其实,是刚才那名家将知道他必然要请夫人,给下书人安排了酒饭,就顺便去请了夫人。 李月英知道呼延豹是个大老粗。好话不会好说。她知道呼延豹要说自己能掐会算,但他却不会说,就说成了混世虫。李月英当然不会计较这些事,问:“王爷!是哪里送来的书信?” 呼延豹忙笑着,双手把信捧过去,说:‘夫人,你快给看看吧!” 李月英接过书信,浏览一遍之后,说:“书信是八王千岁从咸阳送来的。” 呼延豹忙说:“怪事!八王爷到咸阳干什么去啦?” 李月英说:“八王千岁在信中说:‘皇上撤了天波杨府的牌匾,佘太君辞朝,带着全家人回西宁。现在到了咸阳,磨盘山贼寇刘文灿要截杀太君全家。只因刘文灿和山中一些贼寇,武艺甚是厉害,所以写信请你去帮助佘太君通过磨盘山。” 呼延豹听完恬后,哇吁暴叫。说:“好呀!我就知道皇上在要花招,果不其然,把我给撵出京城,又对老杨家下手了。现在八王千岁既然写信来调我去保护杨家,扫平磨盘山,我焉能不去?”说着他忽然想起来,这样大事,应该和夫人商量一下,就问:“夫人!你看如何?” 李月英也是一员女将,马上步下俱能,说:“全凭王爷作主。” 呼廷豹说:“好!咱们马上点一万大兵,兵发咸阳,扫平磨盘山。” 夫人李月英柳眉一皱,说:“王爷!刘文灿虽然厉害,也来必是王爷对手。但王爷你可知道,你现在已经上了年纪,可不比当年。当年扫北时,你的人面乌金锤无人敢敌,可现在你多年没有临阵,山贼又都是亡命之徒,王爷,你可不能不慎!” 呼廷豹说:“夫人!正因为我多年没有临阵,现在有这么一个用武的地方,我才高兴万分。夫人不必忧虑,你我一起去显一显能耐,也叫那些山贼不敢猖狂!” 他们夫妻这里正在合计发兵之事,忽然门帘挑动,从外边进来一人,乃是十七八岁,一个孩子,就见他头戴扎巾,身穿箭袖,面黑如锅底,两道粗眉,一对大眼,两耳朝怀,大腮阔嘴,肩宽背厚,长得可真够威风的。只听他说起话来,瓮声瓮气: “爹爹!姆妈!你们好!” 这个孩子,乃是呼延豹独生的儿子。他和呼延豹长得一模一样。呼延豹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飞龙.按呼廷豹的意思是,给他起个厉害名字,让敌人一听就得害怕。 呼延豹和夫人李月英早早开始教他武艺,谁知这孩子和呼延豹一样,专爱练武,不爱习文。教他武艺,一学就会,教他认字,教这个忘那个。他又天生神力,从七八岁练武,到现在十年磨练,武艺就很可观了。 呼延飞龙说:“爹!妈!我听家将说,你们要带兵去打仗,可得带上我。” 呼延豹看见他的儿子,从心眼里往外高兴,一捋须髯,说:“孩子!为父接到八王爷的书信,要到咸阳去。” 呼延飞龙说:“管你到咸阳还是酸阳,反正得带上我。” 呼延豹说:“不行!你正在习练武艺的时候,不能荒废,我和你妈去去就回!” 呼延飞龙说:“爹爹!你到咸阳去会战磨盘山的刘文灿。你能行吗?” 呼延豹一听:“哈哈!好小子!为父不行,难道你行?” 呼延飞龙说:“嘿嘿,反正比你行!” 李月英在一旁责备儿子:“飞龙!那是怎么说话的?” 呼延豹听了儿子的话,又喜又怒,假装生气地说:“混蛋,竟然在爹爹面前撒起野来,看我不揍你!” 呼延飞龙说:“爹爹!您别生气呀!我说的是真的!” 李月英怕丈夫真的揍呼延飞龙,忙说:“孩子,还不给爹爹说好话,再犟,你爹真揍你啦!” 呼延飞龙说:“妈!您别管!爹!您带我去,那个什幺刘文灿,我包下啦!不用我费事,一下子就把他打趴下啦!” 呼延豹说:“打仗要凭真本事,可不能吹大气,我问你,你仗着什么就一下子把刘文灿打趴下了?” 呼延飞龙说:“啊吁!爹!我这个兵器啊,一直和您保密。您要看哪,等着,我去取来让您开开眼!” 李月英又忙申斥儿子:“飞龙!那是怎幺说话的?” 呼延飞龙一伸舌头,说:“妈!我说的是真的,您也没有看见过!” 说着话,呼延飞龙转身跑出去,工夫不大,提来一件兵器,“当啷”扔在当地,说:“爹!妈!这就是孩儿的兵器,你们没有见过吧?” 呼延豹和李月英一看.惧都感到惊奇,忙问:“孩子!这不是赤金的小孩儿吗?你哪里弄来的?”原来呼延飞龙扔在地上的,当真是一个赤金的小孩儿,这个金孩子伸着一只胳腮一只手,蜷着一只胳膊一只手;伸着一条腿,蜷着一条腿。 呼延飞龙看他父、母惧都惊奇,十分得意,洋洋自得地说:“爹!妈!怎么样?你们不认识这叫什么兵器吧?” 呼延豹说:“这谁不认识,不就是个金孩子吗?” 呼延飞龙说:“不对!这叫金人槊!” 呼延豹也是练武的,一看这个金人伸着的那只手,很像“槊”的形状,知道不假。他忙下座,仲手去拿,想看看有多重。呼延豹的力气就够大的,他的一对人面乌金锤,加到一块也有一百多斤。等他伸手攥住金人的脚脖子,往起一提,觉着分量不轻,至少也有二百斤,比他的人面乌金锤可重多了。心说:这孩子的力气比我可太多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把金人槊放在当地,说: “孩子!这个金人槊光能拿得动可不成,你能舞动得了吗?” 呼延飞龙说:“看爹说的,舞弄不动,还叫兵器吗?我每天练武,舞弄的就是这个金人槊。” 呼延豹说:“好!你练上两趟,让我看看。” 呼延飞龙提起金人槊来,说:“请爹、妈到外边来。”说着先走出大厅,呼廷豹夫妻来到外边观看。 呼延飞龙提起金人槊来,舞弄得上下翻飞,左右如意,就好像平常人舞弄单刀一样。呼延豹不由得心中大喜。嘴里不说,心中暗想:我们呼延家真是一代比一代强啊! 书中暗表:呼延飞龙绦这一套金人槊有没有名堂?当然有,这叫“盖马云槊”。 呼延豹夫妻不禁暗暗称奇:这孩子的武艺,是我们教的,怎么我们不会的武艺,他倒会了?李月英问: “孩子!你这个‘金人槊’是谁给你的?你和谁学的这套槊的招数?” 原来呼延豹一家来到汉中后,一天,呼延飞龙带着家将到街上游逛,来到天齐庙。天齐庙的门口有两只石狮子,呼延飞龙一看,高兴了,说:“啊呀!这儿有两只哈巴狗儿。”他过去抓住石狮子的腿,把左边的放到右边,把右边的放到左边。玩得正高兴的时候,从庙里走出一个老道,看见呼延飞龙有这幺大力气,非常高兴。心想:这孩子真是神力,这一回我的这身本领可以留传后世了。于是就收呼延飞龙做了徒弟,教给他一身惊人的武艺。 这个老道是谁?他乃是当时的隐士高人,姓苗叫苗云汉,外号通臂道长。他本是宋朝开国军师苗广义的后代,有一身惊人的武艺,祖传一个“金人槊”。苗云汉见这个徒弟学别的记不住,唯独是学武艺,不光能记得住,而且还会举一反二,有很大的悟性网。苗云汉得意这个徒弟。于是就把祖他的“金人槊”给了他,同时还把祖传的一套虎头宝盔、虎头宝铠给了他,又给他一匹宝马,名叫斑豹驹。因为苗云汉不愿出名,就告诉呼延飞龙.每天到庙里学艺练武,“金人槊”和宝盔宝甲宝马都放在庙里,不要拿回家去,免得让他爹妈知道。呼延飞龙当然听师父的.所以呼延豹夫妻不知儿子的武艺突飞猛进。 这次呼延飞龙想随父亲出征。好一显武艺,适才泄漏了机密。 呼延豹听说苗云汉道长是飞龙的师父,不光教他武艺,还传绐他兵器、宝盔宝甲和宝马,甚是感激。忙备下酒筵,让飞龙引路,亲自到天齐庙中去谢师。谁知苗云汉已经听说八王来信调呼延豹去保佘太君,他已算就呼延飞龙必然磨着要随同前往,呼廷豹追问情由,飞龙必然会把学艺经过告诉呼延豹。他不愿再出头去管俗事尘务,所以留下一封书信,飘然而去。等呼延飞龙引导呼延豹来到时,庙中管事的道士把信交给呼延豹,悦苗道长已经他往。 呼延豹父子二人俱都目不识丁,只好带着书信,快快而返。 回到王府,呼延豹说:“飞龙!快去请你母亲来!” 李月英看过书信,告诉呼延彩说:“王爷,苗道爷说,他已经出家,不愿再管俗家之事。只因看见飞龙学武的资质特好,所以将一身本领相传,以便将来朝廷有事之日,可以为朝廷出力。他知道王爷要去找他,所以留信道歉.已经另选深山归隐。” 呼延豹说:“嗯!如此说来,这位苗道爷实是高人,可惜未能相见。”怅惘良久。经李月英相劝,方始释然。 到了第二天,呼延豹命令手下总兵留守汉中,他挑选一万大兵,一家三日带着大军,直奔咸阳。 且说呼延豹带领大军来到成阳城外,咸阳侯岳敬忠出城迎接。呼延豹命军兵安营扎寨,并嘱咐李月英说:“夫人,我进城去拜见八王千岁和太君,你带领咱那儿子在营中等候。夫人,咱那儿子是个混小子,你可要看住他,别让他招惹是非。” 李月英说:“王爷放心,妾身看住他就是。” 呼延豹别过夫人,跟随岳敬忠进了咸阳城。来到帅府之外,二人下马,岳敬忠在前,呼延豹在后,来到帅堂。 这时,八王赵宠和平南王高捷正陪着佘太君谈话。呼延豹到来,大家见礼已毕,落座谈话。 呼延豹曾随杨士瀚扫北,八王千岁也在军中,所以二人甚为投契,讲话也都很随便。八王赵宠说:“呼延王爷,我调你前来,只为佘太君一家辞朝西归,磨盘山贼寇要截杀太君,小王知道你本领高强,所以请你来成全此事。还望你多多操劳。” 呼延豹一听,连说:“八王爷,这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别说还是为了太君,就是八王差遣,也是给我老呼延脸面,怎么还说操劳的话?八王千岁!小王情愿在您驾前奔走卖命,只要您一句话,我是万死不辞!” 八王赵宠说:“磨盘山贼寇刘文灿,一对双棒,天下闻名,厉害无比,还望忠孝王谨慎从事。” 呼延豹一听,哈哈大笑,说:“八王千岁!请放宽心,不是我老呼延夸句海口,山贼刘文灿,算个什幺东西?别说我老呼延的一对人面乌金锤饶不过他,就是犬手,也可以打得他葡匐在地!太君!您老人家就万安吧!” 平南王高捷说:“呼延王爷,这么说你那小王爷也来了。” 呼延豹说得高兴,忘乎所以。说:“岂但犬子,连我那老王妃也一起来了。不是有句俗话,上阵还得父子兵吗!”说着,就把呼延飞龙如何手使金人槊,如何招法奇妙,如何力气特大等大大夸赞一番。 八王赵宠和佘太君等人听说之后,俱都为呼延豹高兴。赵宠说:“小飞龙现在何处?既然已经来到咸阳,为何不让他们母子进城?咸阳侯!势你驾再去请一趟王妃和小王爷!” 咸阳侯岳敬忠答应而去。这时呼延豹才回过味来,心说:呼延豹呀呼延豹,你那儿子混傻猛愣,你替他瞎吹了一气,他来了要犯起混来,说话不知深浅,要惊了八王千岁和佘太君,你可吃不了兜着走。可是,话说出去也收不回来了,就连忙声明:“八王爷!老太君!我那犬子虽然勇猛,可是他混傻猛愣,说话粗野不知深浅。他要是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八王赵宠说:“忠孝王!你说哪里话来,我既然提出来要见他,别说他不能冲撞我,就是冲撞了,我也不能见怪!” 呼延豹急忙谢过。工夫不大,咸阳侯岳敬忠引导李月英和呼延飞龙到来,八王赵宠说了一声:“快快请进!” 李月英听说有请,仍不放心她的傻儿子,忙又嘱咐一遍:“孩子!进去看见八王千岁、老太君,要跪下磕头,给他们问安,他们耍问你话,你要好好回答,不准胡说八道,听明白了吗?” 呼延飞龙有点不耐烦地说:“妈!孩儿明白,八王千岁不就是郡个老赵头儿吗?佘太君不就是天波府的那个老太太吗?我在汴京都见过,您怎么都忘了?” 李月英一听,完了,这个傻儿子进去要这么说,得罪了八王千岁,脑袋都得掉下来。忙又嘱咐:“儿啊!八王千岁就是二皇上,来到外边,他就代表皇上,这可不是闹著玩的,你千万可别胡说呀!” 呼延飞龙说:“没事儿,走吧!我会说。” 李月英再说不进去也不行了,只好像脑袋顶着雷似地,心中忐忑不安地进到帅府,来到帅堂。 进门来李月英先一一见过礼后,忙说:“飞龙孩儿,过去见礼!” 飞龙答应一声:“哎!”抬头一看,见正中坐着八王千岁,头戴盘龙冠,身穿滚龙袍,怀抱凹面金锏.在八王上—首,坐着一位头发、眉毛都白的老太太,身穿百寿袍。再看两边,俱都是男兵女将,一个个盔明甲亮。呼延飞龙看罢之后,傻人也有个傻心眼,心想:坐中间的一定是大官。于是走到八王赵宠面前,双膝跪倒,瓮声瓮气地说:“八、八…”傻小子一紧张,还结巴起来了。他这一结巴不要紧,可把呼延豹和李月英吓坏了,他们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八、八、八千岁在上,傻小子飞龙给您磕头了!” 赵宠一听,高兴得哈哈笑了起来。忙说:“快起来!快起来!谁说你傻,要我看一点也不傻!” 呼延豹和李月英这才把心掉在肚里。 飞龙听八王赵宠一夸奖,他来劲了,也不紧张了,站起来,冲八王赵宠一笑,说:“八千岁!我在汴京见过您。您不是姓赵吗?,为什幺大伙都叫你八千岁?” 呼延豹和李月英把已经掉在肚子里的心,又提起来了。这个傻小子,不让他胡说,怎么还是胡说起来了。八千岁一生气,这还了得。 八王赵宠不光没有生气,反倒哈哈大笑起来,说:“好!好!问得好!我是姓赵,因为皇上封为八王,所以大伙就叫我八千岁!明白了吗?” 飞龙说:“明白了!皇上封您八王,就叫八千岁!皇上封我爹忠孝王,就应该叫他忠千岁了?” 这一句话把帅厅上的人都逗笑了。 赵宠还真有耐心,解释说:“孩子!皇上封我为八王,就是八个王,所以叫八千岁。皇上封你爹为忠孝王,只是一个王,所以不能叫忠千岁,只能称呼他为呼延千岁!明白了吗?” 飞龙憨厚一笑,说:“明白了!” 八王赵宠说:“这位是太君老祖奶奶!过去见礼!” 飞龙说:“哎!老祖奶奶,我给您磕头了!” 佘太君也忙说:“快快起来!” 呼延飞龙依次都磕了头,赵宠还真稀罕他,点手把他叫到跟前,说:“飞龙啊!我听你爹说,你的武艺、力气,比他都大,是真的吗?” 飞龙说:“大不大的,没有比过,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用的兵器比我爹的人面乌金锤要沉得多。” 赵宠说:“你用的是什么武器?” 飞龙说:“金人槊,是我师父给我的。” 赵宠说:“你师父是谁。” 飞龙说:“我师父是通臂道长苗云汉,他不让告诉人。一不让告诉人,他可全说了。 赵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开国军师苗广义的后代。忙问:“你师父苗云汉现在哪里?” 飞龙说:“不知道!” 呼延豹赶快接过来把自己去天齐庙拜访他,他留信不辞面去的情况说了一遍。 众人都赞叹不已,说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赵宠说:“飞龙啊!你的那个金人槊,能拿来让我们开开眼界吗?” 飞龙说:“能啊!就在外边马上挂着。” 赵宠吩咐岳敬忠:“派人到门外把金人槊拿进来。” 岳敬忠答应,命值日旗牌派人去拿,工夫不大,只见两个彪形大汉,抬着一个金光灿烂的东西进来,放在当地。 大家举目观看,果然是赤金打就的一个小孩。赵宠过来用手抓住金人的脚脖子,一使劲提了起来,觉着有点压手.按说赵宠的力气也不小,他本想舞弄一下,试试分量,往起一举,才觉着分量太沉,连忙放下。说:“飞龙啊!你能给我们演一趟金人槊的招数,让我们看一看吗?” 飞龙说:“八王千岁愿意看,那还不现成。”说着过击。抓住金人脚脖子,随便往起一提,就提了起来。这时全厅之人,齐声惊叹:“啊!” 飞龙丁字步站好,使了一个小开门,就见一道金光在大厅之中飞舞起来。八八六十四槊使完之后, 一个收势,往那里一站,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大家不约而同给他鼓起掌来。 这时达个傻小子反倒害起臊来,钻到他妈妈李月英背后,不敢出来。这一下全厅之人又哄然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八王赵宠又点手把飞龙叫到跟前,问他:“飞龙!你知道你父亲为什幺带兵到这里来吗?” 飞龙说:“知道!为保这位老祖奶奶过磨盘山,回她老家西宁。” 赵宠又问他:“磨盘山有个刘文灿,你可知道?” 飞龙说:“知道.过磨盘山非把他打败不可。八千岁!这个你就交给我吧!要活的要死的,你说一句话就行。” 赵宠知道他不是吹大气,就说:“飞龙,这个山贼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抓不住活的,死的也行.不过,飞龙呀!这行军打仗,可得听从将令!你在你爹爹手下,就得听从你爹爹的将令。你明白吗?” 飞龙说:“明白是明白,不过,八千岁!是官儿才能听将令,我又不是官。” 八王赳宠一听,这傻小子还知道要官当,就说:“好!我封你一个官儿.你看如何?你说说,你想当个什幺官儿?” 飞龙想了半天,说:“我去给老祖奶奶开道,你就封我一个开道大将军吧!” 赵宠一听,笑道:“好!就封你一个开道大将军,在你爹忠孝王呼延豹帐前听遣。忠孝王!你意如何?” 呼延豹忙说:“全凭八王千岁作主。飞龙!快谢八千岁封官J” 飞龙又给赵宠跪下磕头。 赵宠和呼延豹约定,明天由呼延豹带军先行。赵宠.高捷保佘太君全家随后而行。咸阳侯岳敬忠仍镇守咸阳。正事商定之后,由岳敬忠备酒给忠孝王呼延豹全家接风。 第二天五鼓,呼延豹全营将士,饱餐战饭,天明拔营向西进发。 呼延豹骑在马上,边走边想。自己前些年勇冠三军,打起仗来得心应手,一般敌将,都不在话下.可是这儿年没有出征,虽然功夫没有撂下,但终究不比从前了。自己的傻儿子在八王面前夸下海口,可他还没有临阵的经验,对手又是性情狡猾、武艺高强的刘文灿。倘若在磨盘山前有些闪失,于我呼延家数世的英名可是有损啊! 想到这里,不由得叫住呼延飞龙,说:“飞龙,此番到了磨盘山,打起仗来,你可要特别在意,不可疏忽!” 呼延飞龙满不在乎地说:“爹爹!你就放心吧!到了磨盘山,您就结我压阵就行,打仗的事您就交给我好啦!” 父子二人正在说话,前边哨马来报:“报王爷!前边来到盘龙岭!” 书中暗表.呼延豹带大军一到咸阳,磨盘山刘文灿就接到了报告,他忙召集手下的众将,说明情况。然后就遣兵调将.布好阵势,等待呼延豹的大军到来。 呼延豹虽是大老粗,但对行军打仗,却是经验丰富。他听报说到了金龙岭,忙传令三军:原地待命!他带着呼延飞龙,纵马跑上一处高岗,往山里眺望,只见一哨人马,堵住去路。这哨人马,高挑火旗,耀武扬威。呼延豹忙命自己的军队排成阵式,中军门旗之下,奇Qisuu.сom书呼延豹在中.李月英和呼延飞龙两边相陪,众偏副将人等,俱都簇拥在呼延豹全家周围。 呼延豹说:“夫人!飞龙!你们给我压住阵脚,待我去会会敌将!” 呼延豹刚耍撒马向前,呼延飞龙过来拉住笼头,说:“爹!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打仗全是我的事!我是开道大将军,开道的事您就交给我吧!” 呼延豹心想:俗话说,上阵还得父子兵。我刚耍出马,儿子就要代劳。忙说:“飞龙,你可要小心在意,要记住能人背后有能人!” 呼延飞龙说:“孩儿知道。您就等着擎功吧!”说罢一提坐骑。飞马出阵。 飞龙来到阵前,喝喊一声:“呔!对面有气儿的出来一个,来会会咱家开道大将军呼延飞龙!” 盘龙岭前这支队伍.还真是磨盘山刘文灿派出来截杀杨家的第一支队伍。门旗下有两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在潼关城外被平南王高捷打败,落荒而逃的郭大朋和郭金朋。 这哥儿俩眼看前边来了队伍,排下阵式,阵中出来一马,马上坐着个黑大个,就和半截黑塔相似。郭金朋说:“哥哥!你给我压阵,待我先去会他!” 郭大朋说:“小心了!” 郭金朋抢先出马,他藏着个奸心眼,他看见对方门旗下有个黑老头,马上挂着一对人面乌垒锤,那必然是呼延豹。呼延豹武艺高强,力大无比,早有名声在外。郭金朋心想。先出阵的这个是个小孩子,必然不如呼延豹厉害,我去先把他打败,等呼延豹出阵时,那时就让给我哥哥。露脸的事归我,危险的事归我哥哥。他抱着这么个取巧心理抢先出阵,岂不知这一下他可上当了。 且说郭金朋驱马来到阵前。和呼延飞龙互报了名姓,然后郭金朋抽冷子摆刀就朝飞龙当头劈下。 呼延飞龙听说过郭金朋的名字,心说:这不是个好东西,今天我开道大将军拿他开槊吧!他憋足了劲儿,等到郭金朋的大刀离自己的脑袋还有二尺,估计他再撒不同去了,就把他的金人槊往起一抡,金槊就打在郭金朋的大刀刃上。再看郭金朋,这可好看了,两只手抓住大刀,只震得两臂发麻,虎口破裂,再想抓住大刀不放可就不行了。就见他那把大刀,“嗖——”飞到了半空。郭金朋一看不好,这个小孩子比他爹还要厉害,我得快跑,拨马要走。呼延飞龙的坐骑乃是他师父通臂道长苗云汉给他的宝马,其快无比。郭金朋刚刚拨转马头,呼延飞龙的马已经来到他的背后。金人槊从上边打到郭金朋的头上,只打得他脑浆进裂,死于马下。 郭大朋在门旗之下,眼看兄弟死于非命。无法搭救,就一催战马,来到阵前,要给他兄弟报仇。 呼延飞龙说:“叱喝!死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你快报名受死!” 郭大朋说:“俺乃郭大朋是也!” 呼延飞龙听说过他是潼关大帅,是郭金朋的哥哥。就、说:“啊呀!打死了弟弟,当哥哥的出头了。我要把你打死,谁来给你出头?” 郭大朋说:“休得胡言,看刀!”就在这时,呼延飞龙忽听呼延豹在后边大喊:“飞龙啊!千万别要他的命,抓话的!” 呼延豹这一喊,算是救了郭大朋一条命。呼延飞龙等郭大朋的大刀劈来,一拨马头,把大刀躲了过去,两马一错,呼延飞龙一伸手抓住郭大朋的绊甲丝绦,提过马来。向后一扔,这个郭火朋就像一只大鸟,飞落在呼延豹军前。众军兵急忙上前按住,五花大绑把郭大朋绑了起来。 这边呼延飞龙驱马冲八磨盘山军兵之中,金人槊一通飞舞,把贼军打得四散奔逃。这肘,呼延豹就想暂且收军,整顿一下之后,再往前进。哪知道呼延飞龙杀得性起,竟然一马飞下金龙岭,单人独骑又往驼龙岭冲去。 呼延豹一看,不能收军了,只好带着大军,随后也开到了驼龙岭。 驼龙岭有刘文灿布置的第二道堵截扬家的军兵,这里派来的乃是刘家四杰:刘金杰、刘玉杰,刘英杰.刘士杰。这弟兄四人,在磨盘山是著名的四员大将。他们每人一口金刀,厉害无比。他们弟见四人在刘文灿面前夸下海口,要活擒呼延父子。 他们带兵来到驼龙岭,扎下营寨,正在营中喝洒,忽报呼延飞龙在岭前讨战。这刘家四杰就带兵出营,排开阵式,马上和呼延飞龙就是一场血战。 第014回 磨盘山父子杀敌 白蛇岭兄妹相逢 且说呼延飞龙在驼龙岭下讨战,他父呼延豹带着兵在后边紧迫。驼龙岭上堵截杨家的刘家四杰带兵下岭,排开阵式。呼延豹的大军也已来到,也排开了阵式,两军对垒,呼延豹和李月英忙压住阵脚,替儿子呼延飞龙观阵。 这时,刘家四杰己经听说金龙岭郭家兄弟一人丧命,一 人被活捉,他们已经感到有点压力,必胜的信心已经没有了。等他们出阵一看,只见阵前一员小将,黑脸膛油光瓦亮,骑着一匹黑马,也是油光锃亮。只见这员小将手里拿着一个金光灿烂的金人,浑身上下染满了血迹。正在他们观看之际,忽然就昕那员小将大喝一声:“呔,还不快快出战,观望何来?快快出来受死!” 刘家四杰听了,不禁大怒,心说:你一个小娃娃能有多大能耐,竟敢来到这里撒野。 刘金杰说:“你们观敌隙阵。待我先去战他!”说罢,一马冲出,来到阵前,互通名姓之后,就打在一起。刘家四杰已经听报,说呼延飞龙力大无比,兵器碰上他的金人槊就得震飞。所以刘金杰使出招数,尽量躲避和他金人槊相碰。这样倒也打了十来个回合。 呼延飞龙见刘金杰躲躲闪闪,实在打不过瘾,战不痛快,就说:“喂!你们不是刘家四杰吗?你们都来吧!你一个人和小爷爷打不过瘾!” 刘金杰一听,心说:这个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要我们弟兄四个一齐上,这是便宜事,于是冲门旗下的刘玉杰,刘英杰、刘士杰喊道“兄弟们!来吧!这个小子要送死,要咱们弟兄一齐上。” 刘玉杰、刘英杰、刘士杰三匹战马,一齐朝阵前冲来。刘家四杰四口金刀就像走马灯似地,围着呼延飞龙团团转了起来。这四个人都是好手,四口金刀,上下黜飞,按说他们应该占便宜,谁知不然,只因他们害伯大刀和金人槊相碰,所以谁的招数也不敢使老。大刀砍来,削来,劈来,总是离呼延飞龙老远,见金人槊作势要挡,就赶紧把大刀撤回。他们虽然人多,但缩手缩脚,总不能取胜。 别看呼延飞龙侍人处事好像有点傻,打起仗来可不傻。他想这刘家四杰害怕他力气大,大刀不敢和他的金人槊相碰,于是就用金人槊,专门找着他们的大刀相碰。打了又有十几招,仍端战不败这四杰。呼延飞龙又想了个主意,故意卖个破绽,把脊背露出来给了刘玉杰。刘玉杰一看:好呀!这小子露出了破绽,我送他回姥姥家吧!就举起人刀从呼延飞龙背后斜劈下来。他哪知道.呼延飞龙要的就是这个。等他的大刀来到切近,呼延飞龙一扭身.金人槊抡起,“当啷”一声大响,刘玉杰的大刀就飞出去了。刘玉杰两臂发嘛,两手虎口震裂,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金人槊已经横扫过来,扫到刘玉杰腰上,打得他腰断骨折,死于非命。刘金杰突然见兄弟被活活打死,正惊慌失措,就又见呼延飞龙的金人槊朝他头顶打来。他忘了呼延飞龙的力大无比,竞然横刀向上招架,这一架没有架住,胳膊一软,金人槊连刀杆一起,都打在刘金杰的头上,刘金杰脑浆迸裂而死。 刘英杰和刘士杰一看两个哥哥如此这般,拨马想逃.呼延飞龙岂能容他们逃走,宝马往前一冲,“嘣、嘣”两槊,刘英杰和刘士杰又俱都丧命。 呼延飞龙大显神威,不到半天.连破磨盘山两阵,战死五将,话捉一将。败兵逃进磨盘山。 呼延豹指挥大军,杀散磨盘山逃兵,本想扎住营寨,休息一会再往前进。谁知呼延飞龙见父亲统兵来了,就没有见他父亲的面,又催马往前追杀起逃兵。 逃兵进了磨盘山,刘文灿问报,大惊失色,忙问计于他的兵马大元帅王天池。 王天池说:“大王!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正在他们说话之际,军兵来报:“禀大王!大帅!呼延飞龙在山口讨战!” 刘文灿听说,冲冲大怒:“这个小免崽子,真是欺人太甚,大帅,你在山上守住山口,待我下山会他!”吩咐一声:“给我点兵一千,抬棒带马!打开寨门,下山!” 且说呼延飞龙正在山下讨敌骂阵,忽见山上冲下一标人马,排开阵式。这一回和前两回可不一佯,只见两杆门旗,左右飘摆,中央一杆大旗;八卦闹龙幡,上书“磨盘山大王”,中间一个大大的“刘”字。再看旗下一马,马上这人身高过丈,膀大三停,胸前厚,臂膀宽,头戴藩王盔,雉鸡翎斜插背后。面呈瓦灰色。手中托着一对乌龙双棒。 呼延飞龙看罢,心中琢磨:看来这个就是磨盘山的大王刘文灿了。人们都说他武艺高强,不太好惹,今天我飞龙就来惹一惹他,又有何妨! 这时候呼延豹和李月英统兵赶到,赶快排兵布阵,心说:我这个宝贝儿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哪有这么打仗的?连闯两道岭,连杀五员将,你有多大力气,累也累坏了。 李月英是当娘的,对儿子更加疼爱。她对忠孝王呼延豹说:“王爷!我看咱那儿子太累了,还是王爷去把他换下来,让他歇歇吧!” 忠孝王呼延豹刚要出马,再看阵前呼延飞龙已经和刘文灿动起手来,他只好在门旗下为儿子现阵。 原来刘文灿来到阵前,两人互通名姓之后,刘文灿说:“你这个孺儿小子,竟然打杀我六员大将!老夫出马,怎能饶你,你快快过来受死!” 呼延飞龙嘿嘿一笑说:“刘文灿,你竟敢称王造反,还要截杀天波府杨门女将,老家伙!令天你就归西吧!” 刘文灿一听,不禁大怒,催马向前,抡开双棒,会战呼廷飞龙的金人槊。 刘文灿双棒一并,朝呼延飞龙迎头打下。呼延飞龙以为还和前几个人一样呢,用他的金人槊往上一架双棒,说了一声:“你给我撒手吧!” 谁知刘文灿的力气也不小,棒槊相交,刘文灿的双棒并没有撒手。不过,双棒虽然没有撒手,却也把他也震得两臂发麻。心说:怨不得他连杀我六将,这个小崽子的力气可真不小,两个人马来马往,棒起槊落就战在一起。战了有二三十个回合,呼延飞龙使了个一马三槊,刘文灿躲过了前两槊,第三槊没有躲过,只好咬牙用双棒往起一架,勉强架开,在马上晃了几晃,几乎掉下马去。 刘文灿一看,这个仗没法打了,再打下去非吃亏不可。于是一拨马头.就往山下跑去。呼延飞龙拍马就追,一直追进了山口。 呼延豹想拦,已经来不及了,这可把李月英急坏了,连说:“王爷,这可怎幺办?这孩子追进山里,就他一个人,非吃山贼们的亏不可!王爷!这可怎么办?” 呼延豹说:“月英!不要着急,咱那孩儿不会吃亏。”他不过是安慰李月英,其实他心里比李月英还要着急。于是慌忙传令,命军兵攻山! 呼延豹带领军兵攻山,刚刚来到山口,就听山上三声炮响,从山上冲下一标人马,在门口前排开阵式。呼延豹一看,也忙命军土排阵。李月英压阵;呼延豹拍马出阵。往前观看,只见对面门旗开处,冲出一骑。马上人与众不同。这人头戴三叉帅盔,身穿大叶锁子甲。面似姜黄,颔下须髯飘洒,双手托一口门扇大刀,身背后背着九口飞刀。李月英远远看见,忙高声说话,提醒呼延豹注意:“王爷!这个人会使飞刀,你可要注意!” 呼延豹扭头一笑,用手一摆,表示听见了。 这时对面黄面之人已经来到阵前,用他的门扇大刀一指,说:“来将可是忠孝主呼延王爷吗?” 呼延豹说:“不错!正是本王。你是何人,通上名来!” 黄面人微微一笑说:“呼延王爷!提起我的名字,大概你也有个耳闻。某乃磨盘山大王刘文灿驾前称臣,官拜兵马大元帅王天池是也!呼延豹!你的公子呼延飞龙虽然勇猛,连伤我磨盘山数将,但他不过是一勇之夫!他闯进山去,现在已经被困。刘王爷命我来通知你,要你呼延豹下马投降!你在大宋作多大官,刘王爷也封你多大官。呼延豹,你不要执迷不悟。宋朝天子,已经失败,内无良将,外有敌兵,他的天下已经不长了。为人臣者当择主而事,犹如禽鸟择木而栖。你倘若投降,不光你可以作官,还可保你儿不死。倘若不然。让你们父子一齐毙命于此!” 呼延豹在马上一晃他的人面乌金锤,说:“王天池!你有多大本事,敢在本王面前胡说八道。你也听我良言相劝,赶快把我儿飞龙放下山来,叫刘文灿束手投降,饶尔们众反贼不死!倘若不然,我叫你们磨盘山全军覆没!” 王天池微然一笑,说:“呼延豹!既然你不听我良言相劝,那就撒马过来,我和你战上三百合!” 呼延豹一拍战马,抡双锤就砸。王天池举刀相迎,二马盘桓,战在一一起。 原来这个王天池在陕西地面.赫赫有名,他乃是三灵老道之一的王紫灵老道的亲兄弟,武艺乃王紫灵所教。他的门扇大刀,刀沉招巧;呼延豹的人面乌金双锤也是锤沉招巧。选两个人算是碰到一起了。这个以力降十会,那个是以巧破千斤。二人真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人来马往,打了十几个照面,这个王天池可就出损招了。他想;呼延豹这一对人面乌金锤可真不好惹,看来,我不能再和他真杀实砍了,还是用飞刀赢他吧! 想到这里,王天池大刀照呼延豹面门一晃,呼延豹用单锤往外一挂,王天池顺手就从背后把飞刀一支拿在手中,甩手朝呼延豹打来,呼廷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王天池的动作,早已观看明白。飞刀飞来,呼延豹往旁边一闪身,把飞刀躲过。二马一错镫,王天池又从背后抽出三支飞刀,连环打出。呼延豹连忙闪躲,躲过了两支,第三支飞刀打来时,他躲得梢慢一点,打在了左肩之上。呼延豹感到左肩—疼,知道不好,急忙拨马往本阵败来。 夫人李月英乃是久经战阵的女将,她忙命弓箭手射住阵脚,防备敌人冲阵。 呼延豹回到本阵,用手把左肩所中飞刀拔出,扔在地上,军医忙过来给他上药。上了药,呼延豹又上马举锤,再和王天池较量。如果王天池没有飞刀,光凭真杀实砍,王天池绝不是呼延豹的对手。可是,王天池刚才用了四口飞刀,还有五口。如果让呼延豹再行出阵,恐怕就性命难保。李月英再三拦阻,不让呼延豹出马。呼延豹气得“哇呀”暴叫,非出马不行。本来嘛,呼延豹哪吃过这样的亏。正在他们这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听后阵有人大声呼叫:“呼延王爷!且请稍慢,俺来也!” 呼延豹勒马回头:只见军兵往两边一闪,从后边来了两匹快马。前边这匹马上坐着一位女将,头戴白,身穿孝,手托绣龙大刀,坐下一匹桃红战马。后也马上,也是一员女将,手中也是一口绣龙大刀。两匹战马来到切近,呼延豹这时已看明白,在后边马上的女将,身背后背着五口小宝剑,乃是太平王杨士瀚的夫人陆云娘,前边穿白挂孝的乃是郭大朋之女郭彩云。她们二人怎幺来到这里? 前边已经表过,呼延飞龙要杀死郭大朋时,呼延豹制止了他,只把郭大朋话擒过来。因为呼延豹在咸阳时,已经知道了郭彩云和杨金豹的关系,也知道郭彩云乃是郭大朋之女,所以他及时制止了呼延飞龙,救了郭大朋一条命。 郭彩云本来和太君众女将在一起。郭彩云知道父亲逃到磨盘山,这次交兵,郭彩云恐怕郭大朋丧命,所以在佘太君和八王赵宠面前求情,耍到前敌来协助呼延父子,倘若遇见郭大朋,求八王赵宠传令,命呼家父子饶他不死。八王赵宠同意,这才命陆云娘带领郭彩云飞马赶来。呼延豹见她们到来,忙命夫人李月英接待,并告诉郭金朋已经战死,郭大朋被生擒括捉。郭彩云一听父亲没有丧命,十分感激忠孝王夫妻和他们的儿子。 这时,她们看见呼延豹已经带伤,知道乃是王天池飞刀所致.她们见呼延豹要带伤出阵,陆云娘上前拦阻,说:“呼延王爷!真杀实砍,王天池绝对不是你的对手。现在要对付他的飞刀,不如让我出阵去会他。”呼延豹碍于情面.只好说:“嫂夫人要小心了!” 且说陆云娘飞马出阵,来到王天池马前,王天池正在耀武扬威。忽见来了一员女将,身背后背着五口小宝剑,他不禁有点心惊。这可真是针尖对麦芒,飞刀对飞剑。忙说:“来将通名!” 陆云娘说出了名姓,把王天池可吓了一跳。啊呀!原来她就是太平王边关大帅杨士瀚的夫人。听说她一口绣龙大刀,五口飞宝剑,所向无敌。她的五口飞宝剑,也是百发百中。今天我和她交千,可得小心在意。想罢,也报出名姓。 陆云娘说:“王天池!我听说你学了一身本领,不思为国报教,反倒给叛贼效力卖命!你想想对得起你的祖宗吗?我杨家辈辈为国出力,男将俱都为国献身,现只留下一家女将,已经辞朝回乡,你们却偏要半途截杀,你们不感到害臊吗?” 王天池说:“陆云娘!收起你的花言巧语,什么叫反叛朝廷?什么叫为国报效?你们老杨家倒是为国报效啦,皇上又待你们怎么样?我看你们老杨家不如投降我主刘王爷。不然的话,你们老杨家众寡妇,要过磨盘山,休想!” 陆云娘说:“王天池,休再胡言乱语,放马过来,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王天池说了一声:“好吧!你看刀!”说着一拍战马,抡刀朝陆云娘就劈。陆云娘用绣龙大刀往外推挂。二马交错,两个人就杀在一起。他们交手打了十来个回合,王天池一点没占到便宜,反而迭遇险招,心说:这个月明侯还真是名不虚传!今天要败在她的手下,我这个兵马大元帅还怎么作?有心使用飞刀,他听说过陆云娘的飞宝剑是百发百中。她会使飞宝剑,就一定不怕飞刀。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有了!我应该如此这般。王天池打着打着刀招散乱起来,没有多久就盔歪甲斜,眼看气力不佳。 陆云娘看见,心中大喜,还个家伙眼看就要败阵,我把他杀了以后,好赶快闯进山寨。去救呼延飞龙。陆云娘急于求胜,刀招加快。 王天池一看,心中大喜,暗说:陆云娘!你可上了我的当了。他又打了几招,说了一声:“我战你不过,本帅去也!”说罢,一拨马头,往下败去。陆云娘说了一声:“王天池你往哪里跑,看本侯追来了!”王天池不是真败,所以他的马并来快跑,陆云娘是真追赶,所以她打马飞奔。不多时,二马相距就不远了。王天池耳听后边马蹄临近,就下了歹心。他剩下的五口飞刀之中,有一口乃是毒药飞刀,见血封喉。他一伸手,从背后抽出两口飞刀,其中一口就是毒药喂过的毒刀。他跑着跑着,一扭头一抖手,说了一声:“看刀!”一支飞刀直奔陆云娘的哽嗓咽喉打来。 陆云娘是个惯打飞剑的能手.岂有不会躲避暗器之理,她把头一晃,心说:你这不是圣人门前卖三字经吗?第一支飞刀没有打中,从陆云娘脖颈旁边飞了过去。哪知道就在她往旁边一躲的时候,王天池的第二道飞刀冲她躲的方向打来,陆云娘一看,知道上当了,忙使劲又往回一摆头,躲过了哽嗓咽喉,右肩头中了飞刀。这是那支毒药飞刀,见血毒发。陆云娘就感到右臂发麻,浑身发烧。她知道这是毒药喑器,心想:不能再和他打了,急忙拨马往回败去。 王天池一见,哈哈大笑:“月明侯!你的飞宝剑怎么不使就回去了?这一回你知道本帅的厉害了吧!你还想逃啊!别跑!,本帅追来了!”一拍战马,随后追击,并传令:“军兵往上冲!” 这边呼延豹、李月英和郭彩云看见陆云娘败阵。俱都飞马接应。呼延豹见敌军拥上,把大锤一摆,汉中军兵也都呼喊着冲来。这样,战场上可就乱了。这才是兵对兵,将对将,混战在一起。 陆云娘这时感到浑身发烧,眼前发黑,她不敢在乱军之中,就撒马离开战场,想回到八王赵宠营盘。谁知她的马刚刚冲出战场,王天池早就注意她了。他想:她不受伤我奈何不了她,如今地已中了我的毒药飞刀,我岂能让她逃走?所以他见陆云娘的马逃出战场,他就拍马追来,边追边喊:“陆云娘,你跑不了啦!” 陆云娘扭头一看,王天池追来了,心说,我不能再和他交手,快逃。于是打马飞跑起来。毒药暗器打在身上,毒药散发也有一个过程。所以这时陆云娘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 陆云娘的马在前边飞跑,王天池的马在后边紧迫。一眨眼的工夫,两马已经跑出有四十来里地。这时,陆云娘已经有些昏迷,不知跑到何处,只凭战马的本能,往前飞跑,心中还想:今天不好,看来非死在这个山贼手里不可了。唉!自己的命也太苦了。只为烧香还愿,碰上山贼,丢失儿子。自己为找儿子,不敢回丈夫身边,以致丈夫何时身死都不知道。好容易全家得以团圆,几子又被火烧,生死不明,如今自己又要死在山贼之手,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她跑着、想着,忽然眼前一阵发黑,心里一阵迷糊,“扑通”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人事不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云娘缓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房由摆有桌椅等物,床前站着一人,见陆云娘睁开了眼,高兴得欢呼起来:“你醒过来了?” 陆云娘不知这是到了哪里,但是她仍感到自己肩膀疼痛,知道自己没有死,既然没有死,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躺着,就感到不成体统。于是想坐起来,哪知刚一活动,就觉着脑袋“嗡”地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地下站着的那个人.急忙呼唤;“云娘!云娘!” 过不多时,陆云娘又悠悠醒转,听见地下站着的那个人喊叫她的名字,心中不免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云娘睁开眼来,慢慢地问道:“你是何人?我怎么来到了这个地方?” 地上站着的那个人说:“你先别问我是何人?我来问你,你可是月明侯陆云娘?” 陆云娘勉强打起精神.说:“不错!我正是陆云娘!” 那个人一听,马上掉下了眼泪,说:“云娘!小妹j你把我想得好苦啊!” 陆云娘这时完全清醒过来,看着这个人也感到眼熟,忙问:“你莫非是我那大哥陆云龙?” 书中代表:这个人还真是陆云娘的同胞大哥陆云龙。 这座山名叫白蛇岭,离磨盘山四十多里地。这座白蛇岭上也有一座山寨,寨主姓周叫周云。其中周云乃是假名,他的真名叫陆云龙,正是陆云娘的亲哥哥。 陆云龙当年也在朝中为官,因为看判朝中奸臣当道,黑自不分,甚为气恼,所以就辞官不作,回到原郡山西省老家。 陆云龙有一个弟弟叫陆云虎,一个妹妹叫陆云娘。陆云娘嫁给了太平王边关大帅杨士瀚,陆云龙兄弟在山西老家,倒也相安无事。这一年,陆云龙突然听说陆云娘到山东泰安去还愿降香,遇到贼寇,以后就没了消息,死活不知。 陆云龙挂念妹妹,就让弟弟陆云虎看家,他到京城汴粱去打探妹妹的消息。 陆云龙到了汴粱天波杨府,一问佘太君,说陆云娘的确是泰安遇盗,到现在杨府和杨士瀚均不知道消息。 陆云龙不死心,他在汴粱天波杨府辞别了佘太君,又到山东泰安州境内打探,一年光景也是毫无信息。看来是凶多吉少了,无奈何这才转回原籍。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原籍住在黄河岸边,这一年黄河决口,洪水横流,等他回到家里时,家乡已经赤地千里,大水把房屋田地全都冲毁了。他在家乡附近,到处打听妻子、兄弟的下落,也是毫无结果。偏在这时,当地的地方官吏,克扣上边发下来救济灾民的粮食,闹得饿殍载道,而那些大小官吏却吃得脑满肠肥。 一次,在发放救济粮时,官吏当面克扣,凶横无比,灾民稍加理论,他们就连打带骂,甚至把人打死。陆云龙是个血性汉子,见此情状,气愤难平。他上前和放粮官吏讲理,一时气愤,失手把官吏打死,为了避难,这才来到陕西省。 一天,他走到白蛇岭时,岭上贼寇劫道,让他碰上,被他打服了,于是大家公推他为王。他本来不想答应,因为自己和天波府老杨家是亲戚,倘若落草为寇,传了出去,绐天波杨府丢人。可是,细一想,不在此处落草,又到哪里去?姓陆的本是一大家子人,现在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不如改个姓名,就暂且在此安身吧!所以他改名叫周云,在这白蛇岭当了山大王。 白蛇岭离磨盘山只有四十多里地。刘文灿要造反,岂能容周云在此称王,所以儿次派人来拉他入伙。周云想:我占山为王就已经给老杨家丢脸了,如果我再加入造反,将来事情败露,自己有何面目到地下去见祖宗?所以执意不允。 磨盘山刘文灿因为要拉他入伙,就没有行强。而陆云龙想:能将就一天是一天。所以双方这儿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今天陆云娘中了毒刀,落荒逃到这白蛇岭的山寨之前,被巡逻的喽兵发现,救回寨中.陆云龙起先一看,就知道是中了王天池的飞刀。他没有解药,看者陆云娘痛苦万分。也是束手无策。 陆云龙看着这员女将有点面善,越看越像自己的妹妹陆云娘。他找来山褰的医竺给陆云娘医活。医生说:“她中的是毒药刀,没有打飞刀人的解药,是教不了的。我这里有普通的解毒丹,给她先吃一丸,也许能稍有缓解。” 就这样,医生喂了一丸解毒丸给陆云娘服下.过了一会,陆云娘就醒了过来。 且说陆云龙兄妹相认之后,俱都简单地诉说了自己的经历。正在这时,把守寨门的喽兵来报:“报告周大王!寨前来了磨盘山的大帅王天池,要周大王下山答话!” 陆云龙说:“知道了!说我马上就出去相见。”然后又对陆云娘说:“妹妹,你在这里先静养着,我去找王天池要解药去。” 陆云娘答应说:“请兄长小心在意,这个王天池狡猾无比!” 陆云龙说:“不妨!”又吩咐喽兵小心侍候这位女将,就披挂整齐,点了五百名喽兵,三声炮响。下山而去。 且说王天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原来他在后边追赶,来迟一步,陆云娘已被救上山去,他这才喊叫喽兵,说要找寨主周云讲话。 王天池正在寨前等候,忽听山上炮声轰隆,心想:这是怎幺了?难道听说我到了.响炮欢迎?不一会看见寨门大开,从寨内雁翅出来五百喽兵,又想:这是为什幺?难道是排队相迎?直到喽兵走完,陆云龙全副武装,骑马出阵,他才感到不对。 陆云龙命喽兵排好阵式,出马来到王天池马前,把手一拱,说:“王元帅!咱们过去相交,可是不错.我今天在你面前有一事相问。” 王天池说:“好吧!有话请讲当面。” 陆云龙说:“刚才你在磨盘山下,两军阵前,用你的毒药飞刀,打伤一个人吧?” 王天池说:“不错,我打的乃是杨门女将陆云娘,只因她不自量力,和我磨盘山作对,因此才惩戒惩戒她。” 陆云龙一听,就要发作,一想:现在有事求他,还是帮他好说好道为是。忙说:“王大帅!我听说你这毒药飞刀,|Qī|shu|ωang|必须用你的独门解药才能挽救性命,可是真的?” 王天池说:“你说的可是一点都没有错,不吃我的解药,要想活命,那可是难上加难!” 陆云龙说:“王大帅!既如此说,就求你把解药拿出来,我要解救陆云娘的性命!” 王天池一听,哈哈一笑,说:“周寨主大概你也知道,这天波杨府和我们刘王爷可是不共截天呀!如今杨家的陆云娘中了我的毒药飞刀,我来就是要杀了她,用她的首级去刘王爷驾前请功受赏。咱们本是好邻居,网你不帮助磨盘山.反倒要解药解救陆云娘,这是何意?” 陆云龙说:“你既然要问,郭我就再不瞒你,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王天池说:“你不是周云寨主吗?” 陆云龙哈哈一阵大笑,说:“周云乃本王假托之名,本王实乃姓陆,名叫云龙。陆云娘乃是本王之亲妹也!你意狠心毒,竟然用毒刀伤人,现在没有别的,只求你把解药拿出来,解救我妹妹之伤。还望王大帅一发善心为是!” 王天池听了,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心说:我的妈呀!我只想陆云娘跑到他的寨里,就等于已经拿获。谁知道就这么巧,这个周云竟是她的亲兄。不由一阵冷笑,说:“陆云龙!如今你说了实话,你既是天波杨府的亲戚,还想着跟我要解药,那不是妄想吗?我劝你还是把你妹妹瞅了出来,我保刘王爷不怪罪你,还能大大地封你官职,将来有你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再说,老杨家这一群寡妇,来到这里,已经是穷途末路,你还何必给她们帮忙,自寻死路?” 陆云龙说;“一句话,你给不给解药吧?给解药万事皆休,不给解药,你就搬马过来,我叫你知道知道我这锭铁镗的厉害!” 王天池说;“我是良言劝不醒该死的鬼呀!你既不听我良言相劝,那幺你就看刀!”说着提马向前,抡刀就劈。 陆云龙挺镗往外招架。王天池撇刀,用了个“拦腰截玉带”往陆云龙腰里斩来。陆云龙竖镗往外一挡,二马相错,两个人就刀来镗往地杀在一处。 王天池的刀招较之陆云龙的镔铁镗略胜几分。开始一二十招,看不出来,时问一长。陆云龙可就不行了,盔也歪了,甲也斜了,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陆云龙边招架边想:唉!我那苦命的妹妹呀!解药我是要不来了,你的命是没法救了。妹妹呀,你可不要埋怨哥哥我无能呀! 这时,陆云龙已经身上带了两处刀伤,虽不甚重,但更加没有战胜的希望了。他只是想拼到最后,死在刀下拉倒,省得回寨看见妹妹临死挣扎的惨状。 陆云龙打着想着,突然之间,他想起一件事来,不由得情绪大振,一改刚才拼却一死的颓唐情绪。心里说:王天池呀王天池!你不要耀武扬威,呆一会儿我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他虚晃一镗,把马拨开圈回,说:“王天池!别打了。你先等一等,我有话说!” 王天池说:“你有什幺话说,莫非你自知不敌,耍献出陆云娘吗?” 陆云龙嘿嘿一笑,说:“王天池!你死到临头,还抖的什么威风?” 王天池说:“你刚才已经是我手下的败将,只差斩下你的首级了!你再耍什么缓兵之计,也不行了,快撒马过来受死!” 陆云龙说:“你要是英雄,你就别跑,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山去叫一个人来,你要能和他战过十个回合,就算你赢,我就把我那妹妹陆云娘交你带走。你看怎幺样?你可放在这里等侯?” 王天池心想:他是不是缓兵之计?或者想借机逃走?又一想。不对。他缓兵也好,逃走也好,他拿不到解药就救不了他妹妹的性命,我伯他何来?于是哈哈一笑,说:“本帅就在此地等你一个时辰,我还怕你跑了不成?你跑得了,那陆云娘性命可保不了!” 陆云龙说:“好!咱们一言为定。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陆云龙说罢就回到山上,叫来一人,要大战王天池。 第015回 杨金豹再度出世 陆云娘二次得生 且说陆云龙用话把王天池将住,然后他带喽兵回山,让王天池在山下等候。 陆云龙进到山寨之内,先到陆云娘躺着的房里,看了看陆云娘,见她面色青紫.昏迷不醒,心中更加痛恨王天池。心说:云娘!妹妹!你再忍受一时,等我把解药弄未,就可以治好你的毒药刀伤。 陆云龙在这里没有敢多耽搁.转身直奔后山而去。在这后山之上.盖有三间草房。他来到门前,轻轻拍了拍门,有一个青年公子给他打开房门,把他让进屋去。 这个青年公子是谁?陆云龙来找这个青年公子干什幺?难道这个青年公子本领高强,能够降服王天池吗? 其实,我一说这个青年公子是谁,您就知道陆云龙为什么要来找他了。 这事发生在前天,陆云龙带若一队喽兵巡山,在山下遇见两个赶路人。一个就是房中的这个青年公子。他不到二十岁,年轻漂亮,潇洒倜傥。他头戴一顶武生公子巾.身穿一身软靠,坐下一匹白马,马鞍鞒得胜钩上挂着一支双龙画戟。另外一个与他恰恰相反,长得五大三粗,黑脸膛黑中透亮,黑如煤炭。他骑着一匹战马,马鞍鞒得胜钩上挂着一杆镔铁点钢枪.当时喽兵欺他们人少,看看他们这两匹战马好,想截下来在大王面前请功。谁知喽兵过去一动手,这两个赶路人连兵器都没有动,只三拳两脚,就打得这些喽兵人仰马翻。 陆云龙知道这两个人非比一般,急忙过来喝住喽兵,然后施礼询问这两人贵姓大名,从哪儿来,到哪里去? 两个小伙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只说:“我们是走道儿的,打从这里路过。你是何人?” 陆云龙说:“某乃本山寨主。” 陆云龙一说自已是寨主,那个漂亮的武生公子两道剑眉往上一立,面色严峻地随:“你既是练武之人,就应为民除害。眼下陕西地面兵慌马乱,老百姓深陷水火之中,国家江山极不稳定,你就算是不愿报效朝廷,也应为百姓着想。如今你却占山为王,抢劫行人,看来一定不是好人。你给我闪开了!” 陆云龙练了一辈子武,又做过官,又跑过江湖,岂能让小伙子几句话就吓回去,也把脸一绷,说:“给你闪开道路,没有那么容易的。你既要过去,就得赢我手中的镔铁镗。” 那个漂亮小伙说:“战你又有何难?”说着从鸟翅环、得胜钧上取下了他的双龙画戟。 陆云龙也把自己的镔铁镗拿在手里,两个人马来马往就战在一起。打了五六个照面,陆云龙就感到不好。他见那个漂亮小伙的双龙画戟神出鬼没,就如一条怪蟒一般。小伙子不光戟招灵活,而且力大无比。又战了几个回合,陆云龙只有招架,无力还手。这时候,漂亮小伙的大戟横着扫来,说了一声:“你给我下去吧。” 陆云龙还真听话,“扑通”,就掉到马下。漂亮小伙用大戟点着陆云龙说:“寨主!你说你是要死要活?要是要死,我就一戟扎死你,要是要活,你就把山上喽兵遣散,你回家做一个安善良民。你说吧,你要死要话?” 陆云龙听了,心中不由难过。过去我也带过兵,打过仗,还没有如此丢过人。可是,又一想,这个小伙子的武艺可真是高超。戟招巧妙,力大无穷,真是个少年英雄。最后,瞎了一声,说: “这位少年英雄,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这个山寨,你可以到附近向老百姓打听打听,谁都知道我这山寨是公道大寨。我们从来只抢劫贫官污吏,不抢夺百姓!少年英雄!你看我是该死该活?” 这个少年英雄听了,犹疑起来,若真是如此,自己哪能下得了手?于是撤回大戟,问道:“这位寨主!请问你贵姓高名?” 陆云龙当时还没有露出真名,仍报名叫周云。 两个人越说越近乎,周云说:“这位少年英雄,请问你贵姓大名?” 这位少年英雄好像有什么事不放心,就没有报出姓名,只说:“过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于是,陆云龙请二位到自己寨中做客。白脸少年和那个黑脸少年两个人一商量,因为天色已晚,附近又是深山,无处可去,只好同意到山寨去。就这样,陆云龙就把这一白一是两个少年请到山寨,在后山腾出三间草房,给他们居位。 今天陆云龙在前和王天池打仗,赢不了王天池,要不出解药,心中着急,忽然想起这个白脸少年来,就稳住王天池,上山来请白睑少年去应战。 陆云龙来到山后,见到白脸少年,就向他诉说自己的妹妹中了磨盘山大帅王天池的毒药飞刀,命在旦夕,非用王天池的解药救不了命。他说:“现在王天池在山前等候,请你去和他交手.要出解药,好救我妹妹的命!” 这个白脸少年一听:“什幺?磨盘山的大帅?打了你妹妹一毒药飞刀?好:先让我看看你妹妹的伤势。我跟师父学艺时,曾经配过解毒药,看过你妹妹的伤后,我就下山去会会这个大帅!再把他的解药要过来!” 黑脸少年也说:“公子!我去给你站脚助威。” 陆云龙带首这两个少年,先来到陆云娘躺着的房间里,白睑少年走到陆云娘床前一看,突然显露出万分惊奇的样子,问道:“周寨主!你说这是你的亲妹妹?” 陆云龙说:“是呀,一点不错!” 白脸少年说:“不对吧!她是你亲妹妹,你为什幺姓周?” 陆云龙说:“这是何意?” 白脸少年上前扑倒在床边,哭叫起来:“妈妈!孩儿想得你好苦,我来到这里,正是要找我太祖母和你老人家,谁知你竟中了山贼的毒刀。妈妈!妈妈!”他这一阵哭叫,陆云龙听了也感到伤心,忙问:“孩子!莫非你是金豹?” 原来这个白脸少年真是杨金豹,黑脸少年乃是杨开胜。 杨金豹住潼关大帅府内,不是让烧死丁吗?怎么又来到这里了呢? 原采杨金豹被关在潼关大帅府后花园的空屋之内,本来和郭彩云说好的,听大街之上一乱,他就可以杀出帅府。这之前不要行动,免得郭大朋知道这个卖马人就是杨金豹,提前去杀害余太君。 杨金豹在空屋之内,有点急躁不安。第一,不知城外自己母亲和二友庄主他们进城没有?第二,和自已一同进了帅府的杨开胜不知有无山险?来来约好在新房见面的,偏偏自己遇见郭彩云.把原来定好的计划打乱了。 其实,他还里想杨开胜,杨开胜也正急着找他。杨开胜按约好的时间,到新房一看,杨金豹没有了。他正着急呢,新郎官郭录来到了新房,找不见新娘.就和杨开胜争吵起来。这些前文已经叙过。 当时,杨开胜对郭录说:“我和你一直在一块喝酒,新娘没有了我怎么知道?”郭录一想也对.于是就和杨开胜分头找了起来。杨金豹被郭彩云带到后花园,他们当然找不到。这样,杨开胜反过来又和郭录要人。郭录在外边娶亲等事,本来害怕父亲责怪.所以也没有敢去和郭大朋说。 后来郭金朋奉郭大朋之命,带乓去金亭馆驿放火,半道截杀太君。这时,杨开胜才在一个家将那里,听说后花园空房之中,关着一个年轻人,副帅说他是扬金豹,小姐说他是卖马之人,一时定不下来,就暂且押在那里。 杨开胜这才带了一壶酒来到后花园的空屋前,以少爷大舅哥的身分和看守攀谈起来,用酒把看守灌醉,进到房中,和杨金豹见了面。这时大街之上,已经混乱起来,所以这两个年轻人推开空屋后窗,跑了出来。后来郭会朋来杀杨金豹,他没敢进屋,恐怕敌不过杨金豹,反倒吃亏,就命军兵拖来柴禾,点火把空屋烧着。以为这下可把扬金豹烧死在空屋之内了。 且说杨金豹和杨开胜从潼关帅府出来,杨开胜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你的白马和双龙方天画戟取来。”原来杨开胜送亲时,自己把杨金豹的大白马骑来,双龙画戟,他说是他的兵器,命人给他抬进帅府。当时郭录只为要娶漂亮的老婆,所以就全无怀疑。 杨开胜把大白马和双龙画戟取来交给杨金豹,他自己又去弄来一匹战马和一杆镔铁枪。两个人这才上马,杀奔金亭馆驿。这时,佘太君等人早巳出了西门。等杨金豹打听清楚,杀出西门时,佘太君众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杨金豹和杨开胜在后边追赶。他们不知道沿途情况,恐怕遇见和杨家作对的人,所以不敢更多地打听,以致把道路走错.走来走去,最后走到了白蛇岭下,以后的情况,前文书已经说过了。 当时,陆云龙问清杨金豹的情况,这才说明自己是陆云龙.是杨金豹的太舅。当时甥舅相认,叙谈起来,有说不完的话。最后,还是陆云龙说:“金豹!孩子!我看你还是先到山下去战王天池,把解药弄到手,把你娘的毒伤治好就放心了!” 杨金豹说:“孩儿知道!大舅,咱们走吧!” 陆云龙带了杨金豹和杨开胜,点了一千喽兵,打开寨门,下得山来。人马排开。 这时王天池在山下等得正不耐烦哪,见门旗开处,周云骑马在门旗之下。再一细看,周云旁边有两个少年,心想:大概这就是周云请来帮拳的人了。就凭这两个小娃娃,他们能有多大能耐,要来和我动手?嗯!说不定是周云故弄玄虚,我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 他正在想哪,杨金豹已经催动他的大白马,双手挺戟来到面前. 王天池忙问:“娃娃!你是何人?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杨金豹这时是怒火填胸,心说:王天池呀王天池!你真是毒如蛇蝎之人。我令天要不拿住你,把解药讨出来,我妈妈就没有命了.于是挺戟答道:“王天池,听着!你家公子爷乃是扫北大元帅杨士瀚、月明侯陆云娘二位老人家的公子杨金豹,今奉月明侯之命,前来擒拿像这个山贼。王天池!你放聪明点,快快献出解药,你家公子爷尚可饶你不死。不然,今天就是你寿终之日。” 你还别说.扬金豹刚刚出世不久,并没有多大成名,不过,王天池听了可真吓了一跳。为什么?因为刚才打了他母亲陆云娘一毒药飞刀,正要和周云要人去擎功受赏,怎幺就跑出来了她的儿子杨金豹?杨金豹在独龙岭二友庄前战败过刘紫灵。刘紫灵是王天池的师叔,他怎幺能不吓一跳?可是,又一想,怎么能这么巧呢?不对!刚才周云说话装神弄鬼的,莫非这个杨金豹是假的?想到这里,不由一阵冷笑。说:“你是哪里跑出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儿,竟来冒充杨金豹,戏要你家帅爷?难道你说你是杨金豹,本帅就怕了你不成?” 杨金豹说:“怕也好,不怕也好,你撒马过来,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你家公子是真杨金豹,还是假杨金豹!” 王天池一拍战马,举起大刀就往杨金豹头顶劈来。杨金豹一摆双龙画戟,把王天池的大刀拨开,两个人就战在了一起。马来马往,打了有十来个回合,王天池暗想:这个孩子长得细皮嫩肉,像个大姑娘,可动起手来,他的这杆双龙画戟还真是招快戟沉,看来这可是真的扬金豹,我真得留神,不要败在这个乳臭来干的娃娃手里。两个人又打了十来个回合,王天池已经感到有点吃力,心想:我不如走了的好,不要没有抓到陆云娘,反倒让她儿子把自己抓住,那可就完蛋了! 杨金豹也边打边想:这个王天池怎么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看他刀招有点散乱,可不要让他跑了。倘若让他跑了,拿不上解药,母亲的毒药刀伤可就没法治了.他眼珠一转,忽然想了一个主意,心说:娘啊!能不能救你老人家的性命,咱们母子能不能团聚,就在此一举了。 杨金豹想到这里, 一摆双龙画戟,“叭、叭、叭”来了个连环三戟。王天池不敢怠慢。忙摆大刀“叭,叭、叭”也来了个连环三刀,把这三戟全都挡了出去。这时他暗自庆幸,心想:我呀!拉倒吧,这回二马一错镫,我就跑吧,晚了可就跑不了啦!他哪知道二马错镫之后,杨金豹戟交左手,右手向后一伸,一下子就抓住丁王天池的绊甲丝绦,一叫力,说了一声:“你给我过来吧!”就把王天池绐提过马来。 这一下大出王天池意料之外,当时他的头盔也掉了,大刀也扔了,刚想挣扎,被杨金豹右手按往马鞍鞒前,左手挺起画戟,把戟尖对准王天池的咽喉。王天池一看.没有办法,只好闭眼等死。杨金豹纵马跑回本阵,把王天池住地上一扔。几名喽兵过来,急忙把他按住,用绳索捆绑起来。 陆云龙见外甥大功告成,忙命收兵回寨。来到分金堂内,陆云龙和杨金豹落座,杨开胜站在杨金豹身后。陆云龙吩时一声:“喽罗们!把王天池推了上来!” 王天池是磨盘山的兵马大元帅,武艺又不坏,当然不是怕死之辈,他上得堂来,立而不跪。 陆云龙见王天池的神气,甚为生气,吩咐一声:“来呀!……”按他的意思要推出去斩首。 杨金豹急忙摆手拦住,说:“且慢!”然看附在陆云龙耳边,轻声说:“舅舅!杀不得.解药还没有到手,而且解药如何用法.须得向他问清楚。把他杀了,咱们怎么办?” 陆云龙听了之话,连连点头,心说:别看我这个外甥年轻,可比我考虑事情周全。连说:“对!对!就请贤甥处理!” 杨金豹这时离开座位,来到王天池身旁,亲解其缚.把他推到座位上,说了一声:“王大帅!请恕晚辈无理,晚辈这里给您赔礼了!”说若就要下跪。 世界上的事情都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王天池战场被擒,自以为必死,如今突然不但不死,而且人家还给自己赔礼,这就自然使他自惭形秽,产生了敬意。当时,王天池急忙站起,伸手拉起杨金豹,满面羞惭地说:“杨公子!承蒙你大恩大德.对手下败将、被获遭擒之人如此礼遇,|奇+_+书*_*网|在下真是无地自容了。” 杨金豹说:“王大帅!两国交兵,各为其主。你打家母一毒药飞刀,我并不怪你。只是,家母命在旦夕,还望你把解药拿出来,救她老人家一命,你的大恩大德,我是永世也不敢忘!” 这一席话更说得王天池满脸流汗,忙从衣内掏出一个小葫芦,从葫芦里倒出两丸药来,告诉杨金豹说:“杨公子!这一丸药用黄酒化开,敷在伤处,你口就会往外流黑色血液,待流出的黑色血变成红色,体内余毒就流净了。另一丸药用黄酒服下,然后出一身汗,就完全好了。” 杨金豹接过两丸解药,到母亲房内,如法给母亲医治.最后用大被把母亲盖住,出来告诉了他大舅陆云龙,二人这才都放下心来。 陆云龙吩咐喽兵:“快快备酒!” 酒席齐备之后,陆云龙请王天池上座,自己坐了主位,杨金豹和杨开胜侧座相陪。几个人边喝酒,边谈话。 时间不大,就听陆云娘在屋内“啊呀”一声,扬金豹等人赶紧跑进屋内。只见陆云娘已经醒了过来,正要掀被坐起,杨金豹急忙上前按住,说:“妈!你老人家的毒药刀伤刚刚冶好,又出了一身大汗,千万不要起来,免得若凉!” 陆云娘这时看见了杨金豹,颇为惊异,急忙甩手揉揉眼睛,仔细看了看,说:“孩子!你是金豹?我这是在梦里,还是在阴曹地府和你相见?” 杨金豹说:“妈!这是真的。既不是梦,也不是在阴曹地府。” 陆云娘说:“孩子!彩云怎么说你在潼关让火烧死了?难道是她撤谎不成?” 杨金豹说:“妈!彩云也没有撤谎,是这么回事。”说着就把过去之事讲了一遍,讲到杨开胜时.杨开胜忙上前给夹人施扎。 这时,陆云龙上前,对陆云娘说:“妹妹,磨盘山王天池大帅来给您赔礼!” 紧跟着就见王天池真的过来,躬身一礼,说:“杨夫人!都怪小将为磨盘山立功心切,意狠心毒,这才打了夫人一毒药飞刀。我这里给夫人赔罪了!” 陆云娘看见王天池,仇人相见,本能地“忽”一声坐了起来。但看见王天池是向自己施礼赔罪,莫名其妙!忙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陆云龙又把如何遇见杨金豹和杨开胜,如何请他们上山,自己如何战王天池不过,如何请杨金豹去战。至于王天池被杨金豹生擒活捉,恐怕伤及王天池脸面,只是一带而过。最后将王天池如何以义气为重.拿出解药,治好毒伤等情,讲了一遍。 这时,陆云娘精神已经完全恢复,就下得地来,款款下拜,谢王天池赐与解药。只把王天池羞得满脸通红,连说是自己的罪过。 陆云龙恐怕二人感到尴尬,连忙命人重整酒筵,再行入席。 同时,为了庆贺兄妹重逢,母子团圆,陆云龙心中高兴,传令,全山喽兵俱都开筵庆贺! 酒席筵间,大家闲谈,杨金豹有意无意地问王天池:“王大帅!磨盘山的情况,你能不能和晚辈谈一谈?当然,如果王大帅不愿意谈也听尊便!” 王天池考虑了一下,说:“少王爷!刘文灿本是后汉王刘承佑的后代。他蓄意谋反,在磨盘山已经经营了十几年,他招军买马,聚草屯粮,现在山中聚集的人马已有数万,战将也有百员。不过真正有本领的也不过几人,其中有刘文灿本人,他的乌龙双棒甚为骁勇。” 杨金豹又问:“听说呼延飞龙打进了山口,到现在不知情况如何?” 王天池说:“不瞒诸位说,少王爷呼延飞龙的确是一员猛将,他打进山口之后,用他那支金人槊,把山内打了个七零八落。他挥舞起金人槊来。就好像虎入羊群,滚汤泼雪一般.无人能敌。后来没有办法,刘文灿定出一条毒计,用人把他引入黑狼川。这个黑狼川乃是一道大山谷;三面均为陡岩峭壁,只有一个山口。他们定计把呼延飞龙引进去之后,就用大木乱石把山口堵住,并有弓箭手把守。这样就把他困在黑狼川内,只等把池饿得毫无力气之后,再派人进谷抓他。 磨盘山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山前有一个山口,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的险要去处。如今刘文灿执意耍截杀佘太君全家,听说八王赵宠也来了,他们计划拿住赵宠,做为人质,和当今皇上至少平分疆土。 就算过了唐盘山,前边还有麒麟峪的李龙,李虎。他们和刘文灿己经联合起来,将来得了江山,双方平分,共同分享。少王爷!您对我乃有饶命之恩,我绝对不能对您撒谎。” 杨金豹说:“感谢王大帅实言相告。”又时陆云龙和他母亲陆云娘说:“如今要想帮助太君过得磨盘山,须得和忠孝王呼延豹取得联系,共同攻山,方能奏效:这样吧,请舅父、母亲在这里哲候,我去宋营找忠孝王,取得联系后,再来请舅父和母亲同去。” 陆云娘说:“孩子!还是为娘去吧!” 杨金豹说: “母亲的伤刚刚痊愈,还是在这里休养为是!”说罢,他就辞别舅舅、母亲和杨开胜,并请王天池安心暂住,然后骑上他的大白马,带着双龙戟就走了。 且说杨金豹的马快,没有多久,就看见了宋军的连营。呼延豹从汉中带来了一万大军,这一万大兵在山中扎起连营。旗幡招晨,人马来往频繁,甚有威势。 呼延豹带着儿子呼延飞龙来攻打磨盘山。呼延飞龙骁勇无比,一开头就连破二岭,连斩五将,满以为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擒住刘文灿,攻破磨盘山。谁知呼廷飞龙没有征战经验,像脱缰的野马,单骑独杀,闯进了磨盘山。刘文灿把住山口,派王天池带兵出战,呼延豹反倒打了败仗。来了陆云始和郭彩云助战,谁知陆云娘又中飞刀败走,混战中郭彩云也不知去向。 呼延豹和敌兵一阵混战之后,敌兵都逃进山去,陆云娘和王天池也不知去向。他传令:鸣金收兵,扎下连营,并派人火速去向八王赵宠和佘太君报告, 八王赵宠闻报后,命争在金龙岭扎下营寨,派人催促呼延豹攻打磨盘山。 呼延豹和王妃李月英坐在中军帐中。李月英思念儿子,不知进山之后,是生是死,不免哭哭啼啼。呼延豹坐在那里,也是长嘘短叹.愁眉不展。自言自语说:“唉!老了!不中用了!当年我和太平王杨士瀚威震北国,马踏狼牙山,锤震十八国,直杀得敌人闻风丧胆!真想不到,大江大浪我渡过多少,这小小的阴沟磨盘山!竞能让我翻船。”他这里正在自怨自叹,宋营军兵进帐来报:“回禀王爷!营外来了一员小将,口称名叫杨金豹,要见王爷·” 呼延豹一听,吓了一跳,忙问:“什幺?他名叫什么?” 军兵同说:“名叫杨金豹!” 呼延豹不禁大为惊奇。他在咸阳,亲耳听说杨金豹在潼关让火烧死了,怎么又出来个杨金豹到这里见我?不对,莫非是磨盘山的敌人又使什幺奸计?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蹊跷,我不能不防,于是吩咐军兵:“关闭营门,待我门楼之上与他相见。” 杨金豹在军营之外,等候通报军兵来请他进营。谁知不但没有请他进营,反而把营门关闲了。心中正在纳罕之际。营门楼上出现了一个黑脸半大老头,身高过丈,肩宽背厚,头戴王帽,身穿蟒袍。扬金豹心想:这个大概就是忠孝王呼延豹了。再看在他旁边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容颜甚是端丽,乃是王妃打扮。杨金豹心想:这个大概就是忠孝王的王妃了。 杨金豹打量呼延豹夫妇,呼延豹夫妇在门楼之上也打量杨金豹。他们见在营门之外。一匹大白骏马之上,坐着一个武生公子,头戴公子巾,身穿白色软靠,长得细皮嫩内,可是脸上带着一股英气。呼延豹想:杨金豹死在潼关,这是他的未婚妻郭彩云亲口说的,岂能是假?现如今我和磨盘山正在交兵,磨盘山的贼寇刘文灿奸狡已极,说不定他们派来一个奸细,冒充杨金豹,投到我的营里,趁我不备,里应外合,杀我个措手不及。那时不但要全军覆没。恐伯连我这颗黑头也保不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呼延豹可不是洒囊饭袋,我不中你的计。想到这里.就开口问:“营外的小将,你是何人?要见我为了何事?” 杨金豹见没有请他进营,反倒把他关在营外,心中已经有气,心说:忠孝王!你这是怎幺啦?就算我是小辈儿。你也不能这样对待我呀!他听呼延豹在营门楼上一问,心想:你不是小看我吗?我把我爹我妈都提上,看你再敢小看?他可不知道他一提爹妈,更引起呼延豹的疑心。 当时杨金豹在营外说:“你问我吗?我乃太平王杨士瀚之子,月明侯陆云娘之儿,名叫杨金豹的便是!呼延叔叔!你就打开营门放小侄进营去吧!” 呼延豹一听,心想:哪有报名连父、母都报出来的道理?这一定是刘文灿派来的奸细,怕我不信。才这么说的。于是一阵冷笑,说:“娃娃!你当奸细还嫩着点,想骗过我呼延豹的眼睛,还差着点。你说,你是不是刘文灿派来的?” 扬金豹一听,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关闭营门。连忙下马施礼,说:“啊呀我的叔叔啊!孩儿真的是杨金豹,来和叔父联系,一同攻打磨盘山的。” 呼延豹说:“你拉倒吧,别再装了!那金豹侄儿早让火烧死了,你当我不知道,故意来蒙骗啊!” 扬金豹说:“叔叔!我没有死……” 呼延豹说:“你这个奸细当然没有死啦,行啦,不要再和我白费口舌了,你回去告诉刘文灿,就说我忠孝王呼延豹不吃他那一套。让他准备着,等着我去攻山吧!” 杨金豹一想,这可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相信呢?他这里还没有想出办法。呼延豹乃是个大老粗,他认准的事,就往年角尖里钻,见自己一席话,说得杨金豹哑口无言,更以为说到点子上了,就说:“小伙子!你若不快快离开这里,我可要命令弓箭手,乱箭齐发了。” 杨金豹还想再分辩几句,忽听呼延豹高声喝喊:“弓箭手!乱箭齐发!” “嗖、嗖、嗖”已经有几支箭射来,杨金豹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边拨打乱箭,边拨转马头,心里又气愤又窝囊。无精打采地跑回了白蛇岭。 扬金豹进了山寨,见到舅父和母亲,面容不悦。陆云娘问他:“孩子!见到你呼延叔父了?怎么谈的?” 杨金豹余怒来息,说:“这叫什幺叔父?我去了他的营外,他不但不让我进营,还把营门关闭,站在营门楼上,非说我是刘文灿的奸细不可。我要分辩,他竞乱箭射来,你说能不让人生气?” 陆云娘知情达理,她知道呼延豹没有见过杨金豹,又听说他在潼关被烧死了,为了谨慎起见,不相认也在情理之中。依着扬金豹,就要到金龙岭去向八王赵宠告状。陆云娘再三劝说,并命人摆下酒饭,说:“孩子!吃饭吧!有天大的事也得吃饭!” 杨金豹一早就出击了,这时也的确有点饿,就坐下来吃喝起来。吃饭中间,他感到缺了一个人,杨开胜怎么没有露面呢?他边吃边问:“妈妈!杨开胜到哪里去了?” 陆云娘说:“你刚走不久,他说要去追你,帮你一齐去和忠孝王联系。他说忠孝王没有见过你,有他去了就好说话了。你在道上没有遇到他?” 杨金豹说:“瞎!我去时要带上他就好了,也不能让忠孝王把我当成了奸细。这个杨开胜,净来马后炮!我在道儿上怎么没有遇见他?他到哪里去了?不是走岔道儿了吧?” 陆云龙担心地说:“啊呀!这里方圆几十里内,除去我们这个白蛇岭外,都是磨盘山的势力。他要走岔了道,可别钻到贼窝里去呀!” 杨金豹一听,更坐不住了,饭也不吃了,扔下筷子,站起身来,说:“妈!我得赶快去找他,别让他出了什幺危险。” 陆云娘说:“孩子!你刚到来,就让喽兵出去找吧!” 杨金豹说:“妈!那可不行。万一他有什么危险,喽兵怎幺能行呢?” 杨金豹和杨开胜这些天来在一起耳鬓厮磨,生死与共,已经超过了主仆的盛情。又何况杨金豹在外边学艺十几年,他们只有主仆之名,并无主仆之实,两个人在一起处得和亲兄弟差不多。 杨金豹早起去宋营走了之后,杨开胜就好像丢了魂一样。就和陆云龙、陆云娘说:“我得和公子一起去宋营.万一公子有点什幺危险,我也好当个帮手。”他征得陆云龙、陆云娘的同意,就骑马持抢下了白蛇岭,往前走到一处双股岔道,为难了,往宋营去要走哪条道儿呢?他在那里等了一会。想要等个人来问问道儿。深山之巾.一天也不准有个走道的。他等了一会,见没有人来,就不耐烦了。于是便随意拣了一条道儿走了下去。他心想,错了我再回来呗! 杨开胜不认识道儿,只好信马由缰。往前紧走。谁知走到一处树林之中,忽听一棒锣响:“瞠——”从树林里转出来一哨喽罗兵,约有五百来人,把树林四周都把守住了。前边人马排开,旗幡招展,上书“磨盘山狮子口”,旗门开处,出来一位寨主,约有五十来岁,面色红润.虎背熊腰,头上戴藩王盔,雉鸡翎脑后飘洒。胸前吊挂狐裘,身穿大叶连环甲,坐下红鬃马,两手托一条画杆方天戟。这位寨主人高马大,精神抖擞。 这时,喽兵高声喝喊:“呔!这个人你别走了.我们寨主爷来了。” 杨开胜一看这情景,心说:这可怎幺好?怎幺这里出来了喽兵?看来我是把道走错了。再想往回走,已经晚了,后边给喽兵堵上了。没有办法。只好上前答话: “喽兵休要狐嗥狼叫,让你家寨主前边答话。” 那寨主一抖丝缰,催他的红鬃马,来到杨开胜面前。抬头看,见杨开胜头戴扎巾,身穿箭袖。一身软靠,没穿铠甲。坐下骑一匹青鬃马,背背虎尾鞭,手使混铁枪。再看他面似锅底,黑中透亮。 这个寨主用大戟一指杨开胜,说:“来人报名!到此何干?” 杨开胜说:“你要问我,姓祖名宗,我乃祖宗是也!你问完我了,我也问问你。你姓字名谁,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截住你家祖宗不让过去?” 那个寨主说:“你要问我,我告诉你,这里乃是狮子口,是磨盘山后山的山口,某家乃是狮子口的寨主。” 杨开胜说:“明明世界,朗朗乾坤,你们竟敢明目张胆,占山为寇。为寇还情有可原,好不该反叛朝廷!你反叛我也不管,更不该存心要截杀佘太君和杨家满门寡妇,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今夭你家祖宗到此,你趁早给我收摊滚蛋!不然,我叫你在枪下作鬼!” 那个寨主哈哈大笑,说:“你个小崽子,我看你有多大本领,你撒马过来!” 杨开胜催马挺枪,直扎那个寨主心窝。那个寨主挺方天画戟接架相还,两个人打在一起。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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